“汉人……你说你兄弟很厉害,可有乌延大人厉害?”
董瑁刚来到幽州,他哪里知道乌延是谁,想了下……
“董某不知道乌延大人是谁,想来是不如匈奴单于羌渠的,也当是不如弹汗山魁头的,想来那乌延大人当不会得罪了虎娃……”
“不知道乌延大人还敢吹牛……”
女人刚低声嘟囔了句,话语还未继续开口呢,背后一老妇突然开口。
“先生说的可是平城虎娃大王?”
董瑁拄着拐杖起身,向着角落里的老妇抱拳躬身。
“临洮董瑁,见过长者。”
听了这话语,老妇人也跟着站起,帐篷里的一群人全都低头让开了些身子,年轻女人也慌忙去搀扶起身的老人……
“儿郎们惊扰了先生,还望先生勿怪儿郎们太过粗鲁。”
在女人搀扶着老妇人坐下后,先是抚胸一礼,董瑁同样抱拳还礼,待两人客套一番后,老人这才再次询问。
“先生腿脚不好,怎么还一人来了塞外?”
女人一听到这话语,忙点头道:“阿婆说的没错,他若真的是虎娃大王的兄弟,虎娃大王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前来俺们这里的!他肯定是骗俺们的!”
董瑁很怪异看了女人一眼,意外她竟然开了窍!但他并不怎么在意。
“去岁鲜卑人劫掠了乌丸族地,乌丸诸部遭了兵灾,虎娃在高柳可以借粮救助代郡、上谷郡乌丸人百姓,但渔阳郡、右北平、辽西、辽东乌丸百姓距离太远,就算有心也是无能为力。”
“百姓遭灾无粮可活,这才发生了今岁的乌丸人从贼反叛,虽有罪却非无因果,所以州牧大人并不怪罪乌丸百姓从贼作乱。”
董瑁说了这些话语,老妇人只是默默点头,饱经风霜的脸上并无任何异样,但其余人却满是怪异……
“州牧大人不怪罪饥困乌丸人从贼,但那张纯、张举却必须要绳之以法!”
“为什么啊?张纯大人也是为了俺们乌丸人的!”
女人突然插嘴,老妇人却有些怪罪似的看了她一眼。
“张纯大人与咱们乌丸人不同,他是中山国相。”
董瑁抱拳道:“长者说的是,他人皆可以不予以怪罪,然那张纯却是朝廷大吏,食君俸禄,为君尽忠,然那张纯却食国俸禄而不思保境安民,反而作乱为祸百姓,当以国法刑之!”
董瑁正色道:“州牧大人可以不罪乌丸人,然却不能不砍下那张纯、张举人头,不能不救回被他们掳走的汉民,故而公孙将军领三千兵马追敌杀贼,然而此时却被数万乌丸人困在管子城两三个月,为了乌丸人与汉民和平相处,董某这才前来塞外,希望可以说服各部乌丸人退兵并送还大汉朝的罪人。”
“从贵族领地经过,只因从这里更近一些,两族能早一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总好过相互厮杀。”
“至于为何小子仅带着两个随从前来塞外……虎娃兄弟那里有十万铁骑,若小子领十万铁骑前来,长者会认为小子带来的是和平还是战争呢?”
老妇人很是郑重,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
“先生是仁德心善的人。”
话语说罢,老人转头看向所有人,面上也有了些严厉。
“谁都不许拿了先生任何随身之物!”
一屋子,即使是之前的少女也随着老人的冷厉而跪倒在地,看到这一幕时,董瑁也不由一阵惊讶,不是说乌丸人贵少而贱老吗?
乌丸人……不是仅有乌丸人有“贵少而贱老”习俗,凉州羌人也有这样的习俗,主要还是人穷的缘故,到了一定岁数,不死也可能被活了埋。
〸但凡边地穷苦、混乱地方的人都很现实,身强力壮的人,哪怕抓住做了奴隶,那也比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废物强,最现实的例子就是董卓,姚山、姚勇、杨义这些老将都是董氏陪嫁的“白马义从”的一员,受伤了、退役了,也就成了年幼董虎时不时救济的一员,董瑁还是董卓亲儿子呢!腿脚不好,侄子欺负亲儿子都不带过问一句的。
凉州人性子现实或者可以说凉薄,这不仅是凉州人的性子,并州、幽州,只要是混乱且贫穷的边地,性子都差不了多少,可为什么乌丸人在汉人眼里是“贵少而贱老”呢?原因就在于你就算砍死他老子,他也不会跟个杀父仇人似的与你拼命,但你不能羞辱他的母亲,而这种习俗正好与汉人、鲜卑、羌人、匈奴人相反。
董瑁与乌丸人初次接触,并不熟悉他们的习俗,但他也不准备深究,在他与老妇人一番交谈后,他的待遇就不知好了多少,至少不用再睡阴冷的牛棚了,年岁不大的女人也将手套、围脖什么的都还给了他,在不大的乌丸人族地休整了两日,原本三人的小队竟扩大了十三人,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年轻的女头领,一个叫“红”的女人。
有个女头领罩着,一路上虽然遇到不少拦路打劫的乌丸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拔刀动手,不仅没人拔刀,反倒是让董瑁三言两语征募到了百十个乌丸人,这也让年岁不大的女头领愈发感觉奇怪,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