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脚下的砖竟也变得滚烫,让人站不稳。
柳文枫刚刚转过身绕过拐角,却忽然听见有第三人的声音传来。
稳住步子,仔细一听,是晏冠宁。
“青玄大人,厂公这会儿在么?”
“这几日日夜忙碌,今儿终于得空了,这会子正在小憩呢,你且等等,主子大概快醒了。”
“那……既如此,今日之事且算了,我回头再来找厂公,只不过我这事情虽然不算极其要紧,也是耽搁不得的。”
晏冠宁不愿打扰莫云溪,说完就要走。
青玄却一改对柳文枫的态度,拦下了他,“你的事自然也是要紧事,何况主子眼下大约也快醒了,且等等罢。”
这话听在耳中,刺在心里。
柳文枫捏紧了手,指甲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他暗暗自语,“好,好得很,他晏冠宁的事情就是要紧的事可以等厂公醒来,我的事情就无关紧要,只会占了厂公的时间。”
“那我算什么,我在这西厂,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青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便对晏冠宁道:“我进去通报一声,你且在外头侯着。”
“劳烦。”
青玄说罢,只身去了屋子里。
柳文枫背靠墙上,置身窗边,死死咬着下唇。他又贴近了些,便听到青玄对莫云溪道:“正巧,晏大人来了,正在外头站着呢,说是有要紧事。”
莫云溪语气淡淡,“来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可不要耽搁了事情。”
“您休息也不过小一刻,哪儿会耽误什么事情,晏大人也是才来,属下便让他在外等着了。”
从莫云溪醒来到见到晏冠宁,青玄只字不提柳文枫也来找过莫云溪的事情。
却说柳文枫摇摇晃晃朝回走,路上撞到了人也浑然不觉,直觉失魂落魄。
满腹真心,全然是错付了!
柳文枫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自嘲道:“若是本就不打算用我,又何必让我来这西厂受这份屈辱……”
“人人都敬畏的莫云溪,莫厂公,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是喜欢玩弄别人心志罢了。”
到了房间里,青玄说的历年的墨卷已经送到了,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
而今再看这东西,是十分的碍眼,柳文枫径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全部拨到地上,恨恨踩了上去。
恨意自心底滋生出来,柳文枫眼中滚着怒火,满地墨卷上头历年科举前三甲的锦绣文章更是刺得他心中阵阵作痛。
他又不是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明明有着真才实学,可为何莫云溪却从头到尾都不肯多看他一眼,倒时时处处稀罕那个晏冠宁!
柳文枫自进京那日在得月楼见识过西厂的权势之后,就有意投靠,盼着莫云溪和西厂能成为自己的倚仗,为此也做了不少功课。
这些日子里,那册“护身符”都快被他翻烂了,上京城中的各方势力与近来之事他亦多处打听,了解得是清清楚楚。
晏冠宁其人其事,他清楚无比,知道那不过是个没有正经读过书,还当过土匪的小户小民,心里越发看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