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错人了?
依合骨丹有一瞬间失神,没想明白烈安澜话里的意思。
下一刻他后知后觉——
难道勒苏罕拜师,全部都是苏牧的独断?没有烈安澜的任何授意?!
这么大的事,事关草原,彻侯又不是典客,他怎么敢越权处置?
不对,苏牧的座次,只比烈朝皇帝低半个身位……
纵贯煌煌虎烈,依合骨丹想不出还有谁能得此殊荣。
更多的信息涌上心头,他想到搜集来的情报里说,烈安澜班师回朝的时候,苏牧是和她共乘一车的!
当时依合骨丹认为,这是烈朝皇帝用来笼络功臣的手段。
——与天子共乘,不是没有先例。
现在想想,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此人竟然能够有如此的影响力……依合骨丹再不敢只当苏牧是只会打架的莽夫。
他冲大烈最年轻的军功彻侯拱手,语气克制的说:
“侯爷又何必不顾全雏鸟归巢的孝心呢……”
他把勒苏罕比做想要回归鸟巢的雏鸟,雏鸟回不去,是苏牧不允许。
把苏牧架在火上烤。
对待烈朝皇帝的手段,是压低姿态、示以可怜,企图唤醒对方的垂怜。
对待苏牧的手段,是硬碰硬,因为向莽夫示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强者只敬佩强者。
而且这个做法,会显得依合骨丹已经乱了方寸,让对方产生错误的认知。
依合骨丹身后的夷女们,适时表现出心痛、叹惋的神色,似是对母子分离的场面产生出极大的共鸣。
发自内心的难受。
这群人彩排好了才来的吗……苏牧对他们表情的瞬息万变视而不见,只淡笑着回答:
“这是勒苏罕自己做出的选择。”
依合骨丹才不相信。
谋士无数的京畿重地,有无数手段让勒苏罕状似“自愿”的做出违心的选择。
他吐一口气说:“勒苏罕只是个孩子,难免见识短了些。”
意思是我在骗他?苏牧并不动怒,因为对方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
他面带微笑,俊朗的面容和烈安澜相映生辉。
语气略微叹息,说道:“大祭司未免太看不起你们的世子。”
不等依合骨丹反应,苏牧转向年轻的世子,直白的说:“勒苏罕,说说看,你想从大烈学什么?”
众人的视线转向脸色苍白的勒苏罕。
少年情绪还沉浸在刚才做出的抉择中,冷不丁被点名,缓了缓心境,上前一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我……我想学打造兵器,架桥修路……”
他把和苏牧说过的请求重复了一遍。
在座的大臣们心里有底,面无表情,但是勒苏罕的话却在依合骨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老人耳朵听着勒苏罕说话,瞪死苏牧,咬牙切齿:“彻侯一人之下的地位,何必哄一个小孩子!”
苏牧笑了:“你觉得我骗他?”
依合骨丹再难保持平静:“营造也就罢了,造兵器这样的事,是王朝不传之密,彻侯拿来糊弄小孩子也就算了,以为老朽也会上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