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合同:“你表弟买的,我在楼下碰上他。”
“朗言?”刘以民呆了,“你说朗言买的?我去,他竟然有时间去排队买面包,他这几天天天加班到凌晨三四点,他手上有个项目马上要上线了。这小子发的什么疯?”
向卉头也不抬:“他说路过,刚好没人排队,顺手就买了。”
刘以民看着向卉,想了想,他没再说什么。
向卉和刘以民敲完合同细节时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四十多了,刘以民说订个工作餐,向卉猛地记起来季安之约她吃午饭来着,她和刘以民打了声招呼便拎着包匆忙赴约去了。
向卉到餐厅时,季安之已经到了,服务员领着她到了包厢。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向卉歉意道。
“我也才到一会儿。”季安之起身,“坐。”
向卉拉开他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季安之一身棉麻的衣服,笑容亲切从容。她记得上一次见到季安之是在他山上的房子里,那会儿她和顾云卿还没有什么关系。后来听顾云卿说季安之中度抑郁,现在看着他似乎无异常,只是比之前见到那会儿清瘦许多,倒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感觉
“你有忌口的食物吗?”季安之问。
“没有。”向卉有些拘谨。
“那就我作主了?”他问。
向卉点了点头。
季安之大约是常客,不用拿点菜谱,直接就报了几个菜名。服务员听得仔细,又确认了一遍才欠身离开。
“身体都完全恢复了吗?”季安之关切的看她。
“基本上恢复了。”向卉道。
季安之点了点头:“身体健康最重要。”
“是。”向卉应道。
“上菜估计还要一会儿,那我先和你说事情。”季安之说。
“好。”向卉点头。
“你和阿卿领结婚了是吗?”他问。
“领了,我出院那天领的。”向卉如实相告。
季安之微怔:“已经领了。”片刻之后,他又说:“我以为阿卿至少要拖到年底了,没想到这么快。”
向卉端过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定了定神才说:“可能因为我遭了一场大祸,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就想着还是珍惜当下吧,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我已经不想考虑那么多了。”
季安之笑笑:“你说得也对,人活着要珍惜当下。过于瞻前顾后,很容易什么也留不住。”
向卉没接话,她在等着季安之说出他找她目的。
“做顾家的媳妇并不容易,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季安之问得郑重。
向卉想了想才说:“没有。”
季安之讶然:“没有?”
向卉又想了想,问:“你觉得我应该做好什么样的心理准备?”
季安之一时失语。
向卉又道:“我没什么心理准备好做的,因为我很清楚,我的家庭,我的人生经历,无论是哪一项,在顾家眼中,实在都太微不足道。我拼了命,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爬到与顾家比肩的阶层。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必要做那些徒劳的准备,因为任何的准备在顾家眼中无非都是攀高枝的手段。”
季安之看着她无畏的眼神,他若有所思起来。
向卉猜测他是代表顾家而来,她索性将话说得更明白:“我还在医院的时候,你父亲的律师就来找过我了,为了杜绝一些可能性的产生,我签署了婚前财产协议。协议上写得很清楚,除了景天湖那套房子,我和阿卿的婚姻并不能再带给我任何的利益。协议上也写了,将来我如果生下阿卿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也没有继承权。我觉得顾家替我考虑得还是比较周到的,我和阿卿是真心相爱,那么就成全我的一片真心。这样挺好的,我和阿卿谈一场纯粹的恋爱,结一场纯粹的婚。”
季安之定定地看着她,她眼中那抹笃定而自信的光芒,他忍不住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以为的爱情并不纯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