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心底一个激灵。
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早朝之时,弘治皇帝刚下过死令,命他好生赈灾北直隶。
结果,这才多大一会了啊?
就出事了?
因为好端端的,刘能不可能亲自赶回来,命人传信就是了。
很快,在数名金吾卫带领下,刘能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此一刻的刘能,要多惨有多惨。
鼻青脸肿,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还沾染着血渍,活生生被人暴揍过的模样。
见到宁远后,甚至忽略了朱厚照的存在,噗通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公子,我……好惨啊!”
“你不说也看得出来。”朱厚照看热闹似的抄着手,
宁远则暗自沉下一口气,缓缓道:“不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能嚎啕道:“我奉命赈灾北直隶,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怠慢……”
“正因如此,北直隶的赈灾才得以缓平稳有序的进行。”
“只是,当赈灾至涿州的时候,出了岔子,那黄镛胆大包天,鼓动灾民犯乱,还大打出手……”
一通诉苦。
宁远转而看向朱厚照:“殿下可听说过那黄镛?”
朱厚照也有些诧异:“涿州,黄镛,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驸马都尉了,本宫祖姑母嘉祥公主的丈夫。”
宁远了然。
怪不得如此蛮横,原来是驸马!
有点意思。
他顿了顿,道:“那黄镛可是贩卖米粮的?”
刘能摇头:“这倒是没打探过。”
“行,知道了,你退下吧,找大夫看一看。”宁远挥手。
太子在场,刘能身为朝廷命官,一口一个公子的,影响不好。
待得刘能离开,宁远叹了口气,道:“殿下,臣可能要去涿州走一趟了。”
不去不行。
弘治皇帝正在气头上,看他不顺眼,但凡赈灾出点事,必定当头一棒砸下来。
再者,以那黄镛的身份地位,定然知道他负责赈灾,却还敢乱来,不可谓不嚣张啊。
“去吧,别太过分就成!”朱厚照嘱咐道。
“好!”
宁远起身,便准备告退。
可就在此时,大太监萧敬赶了过来,平静开口:“繁昌伯,陛下召见。”
宁远怔了怔,想骂娘。
果然坏事传千里啊!
皇帝陛下召见他,怕是跟涿州那边的事情有关。
来到御下,宁远急忙行礼,等来的并不是“平身”二字,而是弘治皇帝丢下来的一份奏折。
“看看吧,繁昌伯,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弘治皇帝冷声开口。
宁远缓缓展开奏折,所见之下,眉目一定。
这奏折正是那驸马都尉黄镛启奏的,上面说刘能在涿州赈灾,却向灾民收取银两,疯狂敛财,致使灾民犯乱。
同时,也含沙射影的指出,刘能之所以敢目无王法的敛财,肯定与他宁远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宁远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这大明、有些人、有些事,当真可以刷新他认知的底线啊!
“你有何话可说?”弘治皇帝沉声问。
“这……”
宁远顿了一下,缓缓道:“臣以为此中必有蹊跷,还请陛下容臣调查清楚!”
弘治皇帝却仿佛没听到似的,道:“宁远啊宁远,亏得朕如此信任你,你却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财、敛财,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吗?”
宁远没敢作声。
弘治皇帝继续道:“朕,当然知道你并不缺银子,同时呢,也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可这,并不是你目无王法的底气,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