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浑爚式
悄无声息。
门户开合。
一道似有若无的阴影，迅速滑入室内。
而后，这道阴影便直接融入了浑首技艺馆内部昏暗的光影之中。
没有丝毫踪迹。
没有丝毫异常。
只有宛如轻风拂过，屋中分隔前后的布帘微微晃动。
当这股轻风来至后方的起居室内。
霍克正自翻阅着一本册子，神态自若。
轻风静止下来，却仍旧没有任何举动。
就这样，霍克分析资料, 吃饭，练习技艺……
直至霍克打开进入秘密神殿的通道，走了下去。
“海伦娜开枪。”
白虹的声音通过异度步话器，在秘密神殿中响起。
双手握持晶能枪，早就以卧式射击姿态趴了半晌的海伦娜，下意识扣动扳机。
随即，霍克面色骤然狰狞起来，他尽力尝试躲闪。
可惜尚未成为大剑师的他，并不足以在晶能枪的子弹下逃生，即便是大剑师，也只能是凭借观察对手的身体动势，在开枪前进行躲避，等到子弹激发，一切都晚了。
偏偏，霍克从密道下来，根本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趴着瞄准的海伦娜的动作。
“嗖！”
子弹飙飞。
直至这时，海伦娜才从一种紧张混杂着兴奋的高亢情绪中恢复理智：“队长，这个地精不是被催眠了吗？”
“呼……”
步话器传回的是长长的呼气声，以及答非所问。
“出来吧，影歌，你已经无处可逃。”
下一刻。
一道剧烈的风声自步话器中传来。
紧接着便是“咄”的声响，利器钉入木头当中。
“呵，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嘲讽声从影歌背后发出。
融入了阴影的影歌骤然回身，他刚刚投出飞刃，必然会露出一些破绽，敌人发现他的位置也是理所当然, 但如果以为这样就能击败他，那就未免太天真了！
若有若无的身形在光影交织中忽现忽隐，可以观察到这身形的动作的同时。
又已经是三枚飞刃洒出。
但很可惜。
“一二三四，表面上你还有两把飞刃，但其实你的鞋底还各藏一把，另外你最擅长的技艺是元空系的，而并非浑首系，所以你随时都在臀后藏有一支短刃，它的刃口呈十字形，一旦被刺，当场无救。”
隐含轻蔑的点评声，又在影歌左侧响起。
而他刚刚在转身的同时便洒出的三把飞刃，果然再次落空，全部钉在护墙板上。
冷汗，不自禁地滴落在地。
他最大的隐秘，竟然真的被人一口揭破了！
这怎么可能？
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些依附于紫地精的蓝地精，冒充复兴教会，从神祇与信徒之间的联系纽带入手, 截取情报信息，确然是一招天马行空的妙手。
但可惜的是，他们对于信息战的认识实在是太稚嫩了。
或许是特达星的紫地精缺乏内部战争的经历？
这假冒的复兴教会，在将截取到的情报分门别类，存入舟丛之后，就没有加以更多地处理了。
对于他们自己内部成员的情报遮掩，仅仅是粗糙地不去记录、归类而已。
白虹他们在舟丛中，找不到“影歌”的个人资料专案。
但遗憾的是，只要找到三台谷宇航基地、尾玛地峡矿厂和小木城这三个地区中，为紫地精服务，但却被送与了晶体祈祷器，被监视的蓝地精的个人资料，就很容易地发现了“影歌”的信息。
一个群居智慧生物构成的社会中，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联系，从来都是复杂且混沌的。
所以如果一个个体想要彻底将自己隐藏的话，将会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假如有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监控整个社会，或者社会中相当大比例的个体的系统在运行，那么无论是个体的隐藏还是融入，难度都将再度以指数级提高。
影歌将自己定位为“不存在”的个体，这固然有助于他所从事的工作的开展。
但想要做到，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的技艺总会有师承，学习期间总会有同学，入职之时总会有同事。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过往所经历过的个体，有些与他一般，成为受到紫地精信任的那一小撮蓝地精，而更多的，则是被监控，甚至直接选择与紫地精的征服进行抗争。
所有这些，都是影歌自身信息暴露出来的源头。
更遑论，他的工作决定了他需要出手刺杀，需要恐吓、需要收买。
这些目标，无不是被赠送了晶体祈祷器的个体。
故而，影歌自认为隐藏极好的个人资料。
实质上根本逃不过白虹的检索。
当然，归根结底，这还是紫地精对于信息战不甚熟练。
其实在蓝星，就有的是技术手段，可以把某个特定人类的一切信息，从社会的层面上加以抹除，只看需不需要那么做罢了。
此刻白虹将影歌自己以为隐藏很好的信息一一说出，对影歌的心理打击，果然十分显著。
他在施展技艺的时候，已经露出明显的破绽。
一道暗影，从原本他暴露出的身形中，悄然流走，而那之前若隐若现的身形仍旧做出左右顾盼的姿态。
“小把戏都收起来吧，没有用的。”
不屑的评价再次从那顾盼的身形左侧响起。
悄然流走的暗影无声汇聚而来。
“这句话，说的是你自己吗？去死吧！”
暗影骤然暴起，向着声音尚未落定之处，狠狠捅刺！
但下一刻。
浑首技艺馆的大门便猛然受力。
目光闪烁的影歌狼狈撞在门上，没能将门撞开的他，顿时瞳孔扩张。
那什么流出去的暗影，根本不是他的真身。
深藏多年的秘密都被人看穿、说破，他其实根本没有胆气继续对峙下去。
他在来此之前，就得知了蓝色抵抗军伏击大力神五号，并且造成小木城审判组三名大剑师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并不能确定蓝色抵抗军是不是派出了大师级的强者。
而在小木城，其实紫地精的统治力量并不算强，一旦有大师级强者到来，他们这假冒的复兴教会，多半就是首要打击目标，故而他今次到来，进门之前就首先检查霍克的保命手段。
可惜，虽然那蛛丝仍在，霍克却还是被人制服了。
影歌的谨慎小心，让他没有第一时间与霍克接头见面，也让他发现了霍克不同以往的一些行为细节。
但这一发现，更令影歌心惊！
制服了霍克的敌人，是怎么进入技艺馆的？
又或者，敌人早就拔除了他们的这个据点，之所以留着霍克保持原样，就是为了等影歌这条“大鱼”上钩？
心中越想，影歌便越是心惊。
故而，他早早就没了正面作战的意志了，他只想逃！
逃之前，则使用他自己特制的，近乎无色，完全无味的醒神粉，将霍克从一种怪异的状态中唤醒。
谷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