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笑自嘲的是实情,表面上他美其名曰主持公道,实际上并没有能力断案,若要弄清案情的来龙去脉,只能来问绣衣坊。
眼前坐在窗边的老者,自然是说书老先生,李木青。
在这小镇上,除了绣衣使们,只有镇长一人知道,云巅茶楼是绣衣坊的中枢据点,而这位老先生实则是凤梧堂堂主。
李木青回头一看,立即起身行礼,举止间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敬重之意。
“先生说笑了,我们这些鹰犬,哪有资格劳驾您跑腿?只有您这位大宗师,亲自坐镇官衙,小镇的豪族世家才肯臣服,认可一切裁决!”
这番话听着像拍马屁,说的却是实情。
小镇藏龙卧虎,最不缺的就是强者,要想凌驾于众人之上,令他们甘心接受管辖,谈何容易?唯有压倒性的威势、绝对的强大,才能真正地服众。
付一笑就有这样的资格。
风云榜上,他高居第十位,是纵横捭阖的大宗师。
不仅如此,他还是举世公认的轻功第一。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凭借独步天下的身手,力压群雄,令排在后方的武道众生望尘莫及。
正因如此,他一直有宗师守门人的美称。
赢不了他,就休想跻身大宗师之列,即便道行再高深,也只能被死死压制在第十一位,咫尺之隔,即是天涯!
由他当镇长,称得上众望所归。
见李木青这么客气,付一笑便不客气,苦着脸坐下,“行了,在我面前就别演了!你们绣衣坊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管替你们传话。”
由镇长出面宣判,是最妥当的安排。
一方面,他亲自裁决,没人敢不信服,更没本事反抗;另一方面,世人皆知他神通广大,就不容易猜到,幕后其实还藏着个绣衣坊,绣衣使们就不用担心暴露。
当年,陈醉担任镇长时,也扮演过同样的戏份,所以此时,他坐在灵堂里,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付一笑会来云巅茶楼。
再强横的镇长,也得依靠绣衣坊,这些老规矩,他太熟悉了。
若非如此,之前他又何必煞费苦心,非要设局混进绣衣坊?只要成为绣衣使,无论他在自己的辖区内做什么,都不会受到镇长的制裁。
监守自盗,这便是最大的自由。
李木青问道:“先生,哪条街出了案子?”
“天街。清河郡的武家和崔家又掐起来了,武家说药酒被偷,崔家不肯承认。其实用屁股想都知道,除了崔家,还有谁会死缠着不放?”
李木青神色微凛。
天街……那少年昨天刚接手,还不熟悉业务,他不会玩忽职守,没监视到当时行窃的过程吧?万一是这样,偏偏武家又请出镇长,这可就麻烦了!
他伸出手,“借玉佩一用。”
付一笑摘下,讥讽道:“连绣衣使究竟是哪些人,都不肯告诉我,要不然,干脆把玉佩交给你吧,不用还回来了。”
李木青没搭腔,轻念道:“元帝敕令!”
他从房间里消失,再次现身时,正好出现在陈醉面前。
陈醉假装被吓一大跳,悚然道:“前辈!你怎么凭空蹦出来了!”
李木青一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保持镇静,坐下来说道:“我昨天跟你说过,一定要密切监视住整条街,你没偷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