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
看着书信上稚嫩的笔墨,吕芷泉笑得合不拢嘴。
“笑什么?”磁性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不等她转头去看,手里的信就被夺了去。
她赶紧伸出手想要抢回来,“彰儿给我的信,你看什么呀!”
燕辰豪将书信举高,满脸的悦色突然收了起来,“这兔崽子,出去这些日子,就只想你?”
吕芷泉嗔道,“怎么没想你?最后不是提到你了吗?”
燕辰豪看着最后一行字:不令父皇失望!
他扯了扯嘴角。
就这?
吕芷泉把他手臂拉下来,将信抢回后,像宝贝一样护在怀里,“这是彰儿第一次给我的书信,你别弄坏了!”
燕辰豪剜了她一眼。
虽然不满她小气,但他眼中也带着柔光,随即搂着她,含笑问道,“知道彰儿平安无事,还收到他书信,这下总能彻底安心了吧?”
吕芷泉眼眶发涩,点头‘嗯’了一声。
燕辰豪手掌抚着她圆挺的肚子,感受着里面胎儿的动静,“瑧王定会保护好彰儿的,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好好养胎。”
吕芷泉噘了噘嘴,“那你怎不把我送去彰儿那里,我指定就能安心养胎了。”
燕辰豪瞬间板起脸,“你走了,朕呢?”
吕芷泉低下头不说话了。
燕辰豪拥着她,下巴在她耳鬓轻蹭着,“我答应过你,待你生产过后就带你去外面游玩。朝堂之事交给瑧王,他在外那些年,也极少陪伴母后,正好让他们夫妇搬进宫来多陪陪母后。”
吕芷泉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比星河还璀璨的亮光,“你确定瑧王和轻絮会同意?”
燕辰豪笑道,“只要你不提前泄密,他们想不同意都难。”
对于外面的生活,吕芷泉从来都是期待的。她甚至不止一次想离开这座皇城,可每一次她都败给了自己。
帝王之爱,像枷锁一样束缚着她,她苦恼过、挣扎过、憎恶过、伤心过……
但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她心中那份不舍。
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属于他,她更没有想过要成为弱水三千中的那一瓢,所以在他身边数年,她从来不曾对他说过一句‘喜欢’,她怕自己说了,连最后的那点底气都没有了……
对于苏皇后,她从来不提,他愿意说就说,他不愿意说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为妾者,她有自知之明,除了分享同一个男人,别的她一概不奢望。
这辈子,就这样了。
“皇上。”高淳从门外进来,低着头唤道。
“何事?”燕辰豪不满的朝他瞪了一眼。他同泉儿在一起时,最是不喜被人打扰,这规矩高淳再清楚不过。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差人来传话,说今日是初一,她备了酒菜,问您是否去栖霞宫用膳。”
燕辰豪瞬间沉下了脸。
吕芷泉又低下了头。
初一十五,按例,他都是要去栖霞宫的。
但自她生下彰儿后,他去栖霞宫用膳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有时会以批阅奏折为由不去栖霞宫。
不管他去与否,苏皇后都会按例来请。
跟以往一样,她不掺和,毕竟这是他们夫妻的事。
燕辰豪垂眸看着她,抿了抿唇后,在她耳边低沉道,“我正好有话要同她说,你先休息,我去去便回。”
吕芷泉‘嗯’了一声。
燕辰豪起身,转身的那一刻,他龙颜冷肃,眼中瞬间像灌进了冷风,凉薄中带着丝丝凌厉。
……
看到他出现,苏皇后很欢喜,忙让人多添了几盏灯,把寝宫照得犹如白昼。
燕辰豪端坐在锦绣团席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这是他的妻,与他结发至今已二十四年。
那张罗的身姿,举手抬足无不显露着她的端庄典雅、贤淑大气。世人皆知,玉燕国的皇后品貌俱佳,温恭贤淑,乃天下女子之楷模……
“皇上,臣妾以为您今日不会过来,所以准备得不够充足。”苏皇后交代完宫人后,到他身侧跪坐下。
她精致的容颜上带着几分自责,怕他生气,自责中又暗藏着一份委屈,怪他冷漠她已久。
燕辰豪看着她保养得当的脸,这二十年来,她好像没怎么变化,又好像变了许多,他努力的回想着曾经,却突然发现已记不得她当年的样子……
“皇上,您老看着臣妾做何?”被他深深地注视着,苏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壶斟了一杯酒,“皇上,您许久都没在臣妾这里用膳了,今日无论如何您都要多喝几杯。”
看着她要将酒樽端起,燕辰豪突然伸出手,挡住了她的手腕。
苏皇后扭头看着他,美目中有着快要倾泻出来的失落,“皇上……”
燕辰豪目光从她脸上转移到酒樽上,轻抿的薄唇突然勾勒,“皇后,你确定要朕饮了这杯酒?”
闻言,苏皇后蓦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