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到了吴家老宅,遂一道立于前院迎宾,迟榕紧张,话痨的习性忽然失了效,于是又是吴清之巧嘴道喝。
终于吃上喜宴,觥筹交错,合卺相盛,迟榕哪里还会想些别的,她的眼中,分明只剩下了吴清之含笑的凤眼。
然,今日难道不是精挑细选而出黄道吉日么,怎的万事不顺遂,她亦为煞星。
迟榕眼色渐冷,她死死的盯着白娉婷,几欲暴起。
“白小姐,你总说我出身小门小户,登不上台面,可你又算什么?”
那厢,迟榕甫一开口,但见白娉婷竟是身形一滞,僵了一僵。
白娉婷以刻薄阴寒的眼神回敬。
“白小姐,你做过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倚仗着见不得人的贿赂!现在还要攀上日本人!倘若只凭自己的本事,你根本就是个输家!”
迟榕尖声控诉着,她正欲以小柳夫妻一事质问,却兀的被吴清之拖进怀中。
“迟榕,别哭。”
此话无端,可迟榕自觉并未落泪,然,甫一眨眼,竟有两行热泪顺势滚落脸颊。
迟榕巴巴的张了张嘴,呜咽着说道:“吴清之,我不知道……我没想哭的……我、我才不是哭包……”
哪怕身处险境,吴清之却仍是温柔如许。
但见他轻轻揉了揉迟榕的小脸,复又吻去那两行清泪,皱眉一笑,道:“迟榕,是我不周,大约喜酒又要延一延了。”
吴清之顿了顿,旋即,便是指尖轻点,落在迟榕的眉心。
“迟榕,好事多磨,这喜宴,大约……”
吴清之的声音渐渐的矮了下去,迟榕紧攥着他的衣角,简直要将那衣襟捏皱。
可他依旧凤眼弯弯,笑意深深,仿佛那黑洞洞的枪口只是摆设,妻子哭了,方才是为首要。
“迟榕,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娶到你的。我等过你了,也请你等我一等。”
这下子,迟榕终究克制不住,但见她上齿咬过下唇,下巴绷出褶皱,登时哭作小小的一只。
这厢,座中之人皆为顽抗,可上野一郎却容不得如此。
他本就不算得一个极富耐心的人,白娉婷牵线搭桥,上野一郎便想借机作乱,如今得了机会,自然不肯松手。
此番,实则因为,这吴清之着实引了他的恨!
先前上野一郎逼迫长贵刻画皮雕,长贵不从,复又被吴清之请来帅府四少救走,他本想稍后施压,却不料,一场大火,将一切烧了个一干二净。
那大火来得巧之又巧,且极为古怪离奇,若非刻意为之,否则绝无可能。
如此,便唯有是那吴清之从中作梗,设法教长贵脱身,方才得以说通。
明面上,上野一郎无法发难,遂暗通曲款,作坏了吴氏皮革商行的许多交易。
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上野一郎只觉得此等报复不温不火,非要来一桩大事,逼得这吴清之再不敢抬头!
于是,甫一开口,更加震怒,恐吓道:"还再等些什么!快点把这些人统统带走!耽误了道长作法,待那煞星为祸人间,你们谁担得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