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你是我屋星最争气的天才,在霸天任事多年,干得好好的,干嘛突然退休?”
这话口气虽然依旧亲近,可言语之中透着一丝责备。
大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一双双眼睛盯着吴松。
霸天是否要没落,族里的人许多不知道,就算知道,依然认为霸天是十大门派之一。
余威犹存。
这么大一靠山,说退休就退了?
数千年以来。
霸天是吴松的靠山,同时也是整个吴家,整个屋星的靠山,一旦失去,人心不稳啊!
对于吴永长的问题,吴松早有准备,可就当他准备解释时,一旁的严卿率先发言。
严卿对着上座躬身行礼,尊敬道:“回师太爷,老师之所以告老还乡,一为专心培养我们。”
“二为尽孝,好好侍奉您。”
嗯?!
吴松微微一惊,擦,我没教你说啊,你怎么自己就开始了,搁那胡诌,别翻车了!
话虽如此。
这俩理由的确够分量!
因此,吴松顺着往下说,“是这样的,太爷,毕竟小卿资质超人,必须悉心培养!”
“否则我这个老师就当得不称职,会被同门嗤笑!”
他缓了口气,“当然了,多年来,我一直在外,没能尽孝,想好好尽一尽做太孙的本分!”
听完,众人琢磨了下,也没多想。
主座上。
吴永长放下茶杯,深凹的眼睛眯笑着,“原来如此,这样也好,尽孝是一方面。”
“记着,”
“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培养这两个孩子,莫要辜负了人家的天赋,辱了霸天的名头!”
“是!”
吴松颔首。
心中松了口气。
可就当他以为此事就这么接过时,对面一个面容阴狭的老者忽然开口道:“恐怕不是这样吧?”
此话一出。
众人目光纷纷望去。
严卿略微一惊,耳边,吴松的传音响起:“这是我表哥章亮,从小跟我不对付,见机行事。”
阴狭老者章亮瞅了吴松一眼,摇头哂笑:“我说松弟啊,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什么退休,我看啊,你八成是在门派犯了事,被人给撵出来了吧!”
“还有你这弟子,”
他用手隔空点了点,不断冷笑,“什么上等资质?明明是滥竽充数,恐怕连下等都没吧!”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见吴松眼神微变,章亮更加笃定,继续道:“肯定是这样的!否则好端端地为何退休?”
“根本说不通嘛!”
“至于刚才那两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大伙稍稍一想就明白,完全是信口胡诌,狗屁不通!”
这样一来,刚才还深信不疑的诸人,再看向吴松,眼中全都变得怀疑和不信任起来。
当然。
对于这对表兄弟之间的嫌隙,其他人多少也知道,保不齐是章亮在那胡扯八扯、蛊惑人心也说不定。
主座之上。
族长吴永长的脸上沉了下来,看吴松的眼神已没了先前的亲近,而看章亮的眼神则藏着一股暴怒。
吴松默然不语。
严卿也有轻举妄动。
可后面花飘忍不了了。
你们这些人爱说吴松老头,随便说,可我卿哥你门业敢乱说?本护哥狂魔不答应!
花飘上前一步,瞪着章亮不忿道:“我卿哥就是上等资质!他要不是上等,那这人马臂就没上等了!”
好吧。
其实是中上等。
中上等约等于上等!
反正吴松就是这样说的。
现场先卡了下,下一刻,不少人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窃笑,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章亮旁边,一个与其三分像的青年不禁嗤笑:“听你的意思,你的卿哥资质冠绝人马臂?”
这位是章亮的孙子,章飞。
花飘一点儿也不发怵,直言道:“冠绝不好说,但要说上等资质,那完全没问题!”
好吧。
其实她对人马臂压根儿就不了解,这个结论是从其他九大门派接引人和吴松口中得知的。
但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她心中,严卿就是资质最无敌的,管你人马臂还是银河系都能冠绝!
她不说还好,一说,之前还犹疑不定的众人,一下倾向于相信章亮。
愿意无他。
因为花飘太浮夸了!
在许多人看来,她估计是从大街上一两道则晶请来的演员,完全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上等资质,”
章飞不由憋笑,看了看其他人,又看向一脸平静的严卿,“既然如此,那我这个不入等的就来检验……”
“不,”
“是领教。”
“领教下一您这位上等资质的天才?”
刚才在外面,其他人不停夸赞严卿,甚至连族长吴永长都给予了难得的赞赏眼神。
这让章飞嫉妒坏了。
因此,正好借机打压报复下。
其他人目光精彩。
在他们看来,一旦这位上等天才退缩了,那毫无疑问,一切都被章亮给说中了。
吴松不是退休,而是被逐出门派。
这可是大新闻!
虽然吴松的时运和他们息息相关,但人心善妒,吴松在屋星耀眼了数千年,很多人都眼红。
恨不得他早点儿摔个跟头。
吴松双手握着,放在身前,好一会儿,看向章亮,笑道:“表哥,这我刚到家。”
“要不改天?”
“改天?”
章亮笑了笑,“你这是打算用缓兵之计吗?我看你还是尽早坦白,别在装模作样了!”
吴松往前靠了靠,传音道:“表哥!别闹,您这孙子可是咱们星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一旦失败了,信心会遭受打击。”
“这样不利于以后成长!”
“我看还是算了!”
他着重强调,“我的这个弟子,出手没轻没重,有时一出手动辄就会要了人命!”
“呵呵,我差点儿就信了。”
章亮越发得意,给章飞使了眼色。
章飞会意。
他对严卿抬了抬下巴,悠悠道:“怎么了,上等天才,哑巴了?我驭道110步,你也是。”
“难道……你怕了?”
严卿看向吴松。
吴松肃然而立,眨了下双眼,示意差不多了。
见状。
严卿紧抿着嘴唇,漫不经心地说:“这样会不会对你不公平,毕竟咱俩资质相差过大。”
“不会。”
章飞幽笑着。
他早看出来了。
严卿怂。
吴松更怂。
这叫心虚!
当然了,章飞作为吴家的头部天才之一,家族所倾斜的资源不少,他其实不差的!
起码他这样认为。
他可不是普通的驭道110步!
之所章飞自称自己不入等,可实际上,以他的天赋起码可以入下等,加上大量资源的培养。
如今的他,有绝对的信心将严卿击败!
对于这点,做爷爷的章亮了若指掌,今日,他就要借势将吴松这个家族的千年逼王扳倒。
自己上位!
严卿瞅着悠然的章飞,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要吃苦头的。”
“不后悔。”
章飞讥笑。
严卿对着吴松行礼,征求意见:“老师,那弟子就和您家这位切磋切磋!”
“嗯,”
吴松微点下头,负起手,保持该有的姿态,“记着,下手轻点,好歹给我个面子。”
“是!”
严卿答应。
谁知下一秒,耳边传来吴松的传音:“给我狠狠地锤!锤得他妈都不认识!别锤死就行!”
“……”
严卿无语。
好吧。
既然人家老吴都开口了,他就不客气了。
主座上,族长吴永长一直都没说话,静看着双方在那争辩,现在,到检验事实的时候了。
其他人稍稍让开,腾出一大片空地,屏气凝神,关注着。
这绝不单单是一场晚辈只见的切磋。
是有关族内两股势力的角逐。
甚至有关吴家的命运!
如果严卿被击败,那么就证明之前的事都是吴松瞎编的,他很可能真的被霸天驱逐!
这件事有多严重,几乎每个吴家之人都心知肚明,老实说,谁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卿哥,加油!”
临腾开前,花飘竖起粉拳说。
虽说她绝对相信严卿的天赋和实力,可还没真正决出胜负之前,她难免心中忐忑。
空地中。
章飞双拳嘎吱握起,双目如电,魂能暴起,自由一股冲天气势扩散开来,让人不禁叫好。
在场的人,暂时没去多想,而是专注于这场切磋本身。
不管怎么说。
章飞都是他们吴家人。
见到他如此气势,心中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也自然而然地倾向于章飞这边,希望他赢。
对面。
严卿一动没动,平平无奇。
吼。
随着章飞一声低吼,地板震动,气浪膨胀。
只见他右脚猛地一跺,大厅震动。
下一刻。
原地只剩下扬起的一丝灰尘,而章飞早已消失,空气晃动,发出一阵刺耳的气爆声。
在严卿的弱侧,章飞骤然袭来,整个身体带着炽热的气流,仿佛一阵骤起的狂风。
狂风呼啸而来。
章飞的右拳朝严卿的脖子挥了下去。
他虽然看低严卿,看从来没有轻敌,相反,他专心致志,欲毕其功于一役,一招制敌!
“要成功了!”
章飞心中狂喜。
此时。
拳头明明就要挨上严卿的脖子了,可章飞顿觉肚子一痛,骨头碎裂,一口老血猛地喷出。
轰!
地板凹陷,章飞重砸在地。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昏死过去。
严卿右手一抖,拳头上的血迹消散,众目睽睽之下,他先是上前对着主座的吴永长一礼。
再对吴松一礼。
随后回到旁边,静静地站着。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看了看地上昏死的章飞,又看向淡定的严卿。
咽了口唾沫。
眼神已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最尴尬难堪的莫过于章亮了,章亮先是一阵恍然,然后咬牙上前夹起章飞狼狈离去。
临走前,还不忘甩下一句狠话:“吴松,咱们走着瞧,我不会输给你的,不会!”
他一走,大厅中一下轻松统一了许多。
拍马屁的声音再起。
“不愧是上等天才,这章飞真是不懂事,鸡蛋碰石头,还以为自己有多牛逼呢!”
“这就叫一瓶子不响,半瓶子哐啷。”
“看看人家严小友,谦逊恭谨,低调沉稳,警告了章飞几次了,这家伙愣是不听!”
“小松能有这等弟子,是我们吴家的荣幸!小松啊,你退休这个决定做得真是太对了!”
“这种弟子,难道不值得全心全意教授?没毛病!”
“……”
大厅里,一个个族人笑容可掬,友善恭敬,把吴松重新高高捧起,把严卿当成自家人。
本来就是自家人!
有的人还嫌不够近,甚至建议从家族中的适龄女子挑选,给严卿整一门盛大的婚事。
能被十大门派评为上等天才意味着什么,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
这个世界是实力为尊的世界。
一个上等天才,假以时日,在这人马臂之中绝对能出人头地,成为顶尖的存在。
再不济也会是一方强者。
这样一个潜力股,对于小小的屋星来讲,自然是要好好巴结,提前把关系搞好。
当然。
前提是他得成长起来。
对于那些人给严卿乱点鸳鸯谱,花飘是一个百个不愿意,直接抛出她的卿哥已婚。
把那些人的念想给断了。
族中的人一片惋惜。
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女孩的,那叫一个唏嘘不已,唉,错失了一个金龟婿啊,失策!
现场也有许多女天才,被严卿的颜值、天赋和实力深深吸引,可奈何名草有主。
这让她们很痛心啊。
……
书房中。
族长吴永长不疾不徐地写着毛笔字,吴松敲门而入,恭谨道:“太爷,您找我?”
吴永长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搁在了石砚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别拿退休搪塞我。”
吴松笑了笑,“还是太爷了解我!”
“哼,”
吴永长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拭着手,“你这小子,从小到大,几乎从来都不吃亏。”
“放着霸天的大腿不抱,好端端地退休。”
“那些人信,你觉得我会信?”
“哈哈。”
在这位族长面前,吴松像个60岁的小孩儿,他将真正原因坦白,这位瞒不住。
“果然是这样。”
吴永长并没有太多意外,浑浊的眼睛微沉,“‘霸天’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嗯,”
吴松点点头,“太爷,要不是这样,我哪里会舍弃这个铁饭碗,我也是迫于无奈!”
沙发上,吴永长吐了口气,凝重道:“纸包不住火,你被逐出的消息一旦传来,人心会不稳。”
“屋星会动荡。”
“更重要的是,”
“那些之前不敢欺负我们的会蠢蠢欲动,我屋星的形势恐怕要变得艰难起来了。”
吴松沏了杯茶,双手递了过去,“太爷,风起云涌,整个人马臂没有人能够幸免。”
“我们只能尽量明哲保身,苟且偷生!”
吴永长接过热茶,想和一口,终究还是没心思喝下去,“话虽如此,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们想苟,人家不给我们机会。”
“最近,我总是心绪不宁,总感觉可能有大事发生,我们吴家能渡得过这次的风波吗?”
吴松耸耸肩,不以为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太爷不用过分担心,一切有我!”
“也只能如此了,”
吴永长颇为无奈,想了想,随口一问:“对了,既然你是被人家踢出来的,那上等资质的天才怎么回事?”
“他呀,”
吴松摸着下巴,皱眉思索了下,回答:“他的天赋其实没有上等,也就中上而已。”
“额,”
“太爷,别那么看着我。”
“中上跟上等差不多!”
吴永长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是!”
吴松敛容,“这个……太爷,那严卿的命数有些奇怪,准确的说,很不好,会夭折。”
“夭折?”
吴永长一下想到了什么,吴松不是第一次担任超跃之路接引人,有关超跃之路多少给家里说过些。
他眯起眼,呓语一般道:“你是说,他是一个有很大可能夭折的上等天才,对吗?”
吴松摇头,“不是很大可能,而是一定。”
吴永长转过头,长几乎在瞪他。
“咳。”
吴松轻咳一声,没有隐瞒,将有关严卿在第五关的成绩,以及九大门派的看法和盘托出。
听完,吴永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
这位族长才呢喃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一个上等天才怎么会认你当老师。”
“唉。”
“可惜了。”
“太可惜了!”
“他哪怕命数稍微好那么一丢丢,我们吴家也是大赚,现在看来,真是鸡肋啊。”
旁边。
吴松语气幽幽地说:“那样的话,我们也得不到这个天才呀,人家十大门派早弄走了。”
“也对,也对,”
吴永长稍稍回过神来,之前他对一个人能百分之百夭折感到震撼,“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个人?”
“先用,”
吴松这般回答,“没错,他是注定会夭折,可什么时候夭折,不得而知,那就先用。”
“真到了夭折的时候再说。”
“毕竟是一个上等资质的天才,不能浪费,正好让我们奇货可居,说不定能有意外惊喜!”
这位原霸天外门干事露出了商人般奸诈的笑容,“再说了,他那个义妹,就那花飘。”
“资质也还行。”
“加以培养,我吴家能多出一个不错的战力,总之,这本买卖绝对稳赚不赔的!”
听完,吴永长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吴松,笑骂道:“你丫,多少年了,还是没变。”
“奸猾的紧!”
“不过话说回来,”
“利用归利用,该给人家的待遇还是要给,别让人家忌恨咱,缺德事也不能干!”
吴松回以桀笑,“孙儿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