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争执后,就变成了苏母说的那个情况。
受伤的人也是青阳县的商户,平时逗猫遛狗,仗着有钱,无恶不作。
“抛开私心,也算见义勇为,”苏希锦听后总结。
她给了几人打赏钱,约定若是以后有需要,希望他们出庭作证。
陈国法律没有过失致人重伤,和过失致人死亡的说法。只有杀人罪和聚众闹事罪。
现在最关键的是看受害者的情况,如果他醒了,则定聚众闹事罪,关个三五月。
若他去世……那就是杀人罪,三叔会以命偿命。
但考虑到他是见义勇为,县令估计不会让三叔偿命,只会关十几二十年。
那样,一辈子就毁了。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先救人。
苏希锦跟韩国栋借了大夫,带着爹娘上门查看伤势,然而被对方拒之门外。
“我们家老爷伤得很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家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门房恶狠狠道。
“我们带了大夫,想为你家老爷看看。”苏义孝赔笑。
“呸,我们家又不是没有大夫。”
苏希锦道,“是京都来的大夫,医术高明,为了你家老爷的身体,让他帮忙看看吧。”
门房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一转眼进去了,大约两分钟,又回来。
“我们家夫人说不见,让你们回去。”毫无商量的语气。
苏希锦一行人只能无奈离开。
第二天,她又带着补品和大夫到门口探望。无一例外吃了闭门羹。
之后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此事有异,”韩韫玉听到消息,跟苏希锦分析,“寻常丈夫病重,若是有都城来的医生,妻子肯定会喜不自胜。”
苏希锦点头,她也觉得奇怪,怎么会不给看大夫的。
“这有什么异常的,”周绥靖撇了撇嘴,“说不得他伤得不重,也许早就好了。只是做个姿态,坑你们一笔罢了。”
这样的手段,他早在十岁就玩过了。
小时候跟别人打了架,他就装作伤得很重,那些朝廷大臣吓破了胆,还不是一个个给他赔罪?
“有这个可能,”韩韫玉点头,他叫来人,叮嘱道,“最近几天你多注意钱家。”
钱家指那位受害者。
“我回去多备些银两,”苏希锦也道,那家有好的大夫不用,也不让他们进去看,可能真如周绥靖所言,为了钱财。
她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人,苏母立刻原地蹦起来,朝着钱家方向怒骂。
“呸,你个黑心鬼,良心被狗啃了。”
“杀千刀的,我儿子还在牢里蹲着,他在家里躺着,等我们送钱呢。”
林氏安慰道,“叔母,我们已经跟牢里打点了,三弟在里面没吃苦。”
“那里面能有个好地儿?我儿子是秀才!怎么能待在那种地方。”
“等我儿子考上状元,以后让他钱家过不下去。”
极端之言,苏希锦皱眉,听不下去,带着商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大家都以为对方想贪一笔的时候,钱家传来噩耗。
第二天天未亮,苏家门口就来了个陌生小厮:“钱老爷去世了。”
这是韩韫玉安排监视钱家的下人。
苏希锦一听见这个消息,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
“昨夜三更时分。”
怎么会这样……苏希锦道了声谢,一时间有些茫然。
苏义孝夫妇也听到了消息,两人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
苏母则直接倒在地上,滚作一团,哭得死去活来。
“我的儿子怎么办?这个姓钱的怎么这么短命呐!”
“他自己死了就死了,干什么带上我儿子!”
她心里明白如果钱老爷去世,苏义仁就没了。
苏希锦安静地坐在一旁,想起以前在向阳村看书时,遇到不认识的字,她总会问三叔。
虽然对方神情高傲,对女子习字不屑一顾,但总会勉为其难地教她。
他懒惰,软弱,啃老,像个扶不起的阿斗。实际看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当天钱府众人便哭天抢地到县衙击鼓鸣冤,告苏义仁杀人之罪,要让他以命抵命。
龙县令接到诉状,当即宣布升堂。
苏母和苏义孝两口子也到了堂上。因为苏义孝有官职在身,龙县令特意给他搬了张椅子,供他坐下。
杀人案历来都是大事,附近的百姓闻讯赶来,指着堂上的人评头论足。
“听说苏义仁是苏屯田的弟弟。”
“哎,苏屯田那么善良慈悲的人,怎么摊上个杀人犯的弟弟。”
“杀的还是隔壁的钱老爷。那家也是个有钱的。”
“苏家与钱家有什么过节吗?”
“哪里来的过节,这件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场。”
“钱老爷看上了苏义仁的相好,那娼女不从,苏义仁便与钱老爷大打出手。后来苏义仁把钱老爷推到地,撞在碎瓷片上。流了好多的血。”
“为了一个娼女赔上性命,不值得。”
“可不是,听说苏义仁还是个秀才呢。”
苏希锦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诉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余光注意到,人群的角落里,有个穿着翠竹色夹袄的女人低头离去。
她身材婀娜,五官清秀,神情忧郁,走起路来一步一摇晃。
“看见了吗?就是那个女人。”
“听说叫翠萍。”
“长得是挺好看地,”有个男子说,“难怪苏义仁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要我,我也愿意。”
庭下七嘴八舌,嘈杂不堪。
衙门之上,龙县令正襟危坐,狠狠一拍惊堂木,“肃静。”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民女沈秀琴,拜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