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样子,三天前,钱老爷伤口就结了淋,也退了烧,按理说不会再出事。”
苏母闻言激动的手颤抖,“我就说我儿子不可能打死人吧。”
“你也说是按理,可我家相公就是昨晚突然发烧去的。”
沈氏嘤嘤哭泣。
龙县令镇定自若,“你也说是按理,那有没有可能还是会发烧。”
“也有这个可能,”大夫恭敬的说到。
龙县令宣布他站在一边,对苏希锦道,“此事并不能证明钱有光之死有异,如果你只有这一个理由,那还请受罚吧。”
苏义孝坐在一旁,神色担忧,想要站起身替她挨罚。
“还有一点,”苏希锦示意爹爹不要着急,而后从容不迫继续拿出证据,“我想问沈夫人,你可认得翠萍?”
沈氏眼神流露出许多慌乱,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我乃良家女子,怎会认识那种地方的女人?”她说。
“那就是不认识了?”苏希锦笑了,“可前段时间,有人看见沈夫人与翠萍在外,相谈甚欢。”
“我不曾出去,怕不是认错人了?”
沈夫人忧郁无辜,抵死不认。
苏希锦叫来两个证人,两人都证明她们见过沈氏与翠萍。
“是在贤福运的布庄,当时沈夫人还给了绿萍小姐一锭银子。”
看热闹的人顿时安静下来,龙县令也皱起眉头。
“沈氏,”他拍了拍惊堂木,“你到底认不认识翠萍?”
沈氏不曾想被人记得,内心慌乱。脑袋灵活一转,很快道,“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她。原来她就是翠萍啊。”
“那你方才怎的说不认识?”
“一是我确实忘记了,二是我怕说出来大家误会我与勾栏女子来往,影响我的名誉……”
两条理由都说得通,情有可原。
龙县令转头,看向苏希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希锦俯身一拜:“方才翠萍已经收拾细软,逃跑出城了。若真的没有异常,她跑什么?”
“我希望大人将翠萍捉拿归案,并请仵作给钱有光验尸。”
震惊,一个半大孩子竟然说出验尸的话,众人唏嘘出声。
沈氏
苏希锦盯着她,眼睛深沉,一字一顿道:“前有大夫说伤不至死,后有翠萍携细软逃跑,两个都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难到还不足已证明这件事有古怪吗?”
“且前几天,我带着京城里的大夫,想上门替钱老爷治病,夫人一连几天全部拒绝。说是为钱老爷看病,怎的就不让医术更高明的大夫看望?焉知没有鬼?”
沈氏嗫了嗫嘴唇,双眼含泪,想要辩解。
苏希锦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朝着龙县令作揖,“我三叔醉酒打人是为不对,但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请大人彻查。”
公堂上一阵肃静,所有人都在等龙县令最终决定。
一个是秀才,一个是死了丈夫的妻子,两边都有各自的理由。
龙县令扫了堂下一眼,沉吟道,“此案有疑,暂且歇堂三天。三天后本官再次开堂,必定给大家一个真相。”
“来人,押苏义仁进牢房。退堂!”
“威武!”
沈氏闻言,摔倒在地,脸色发绿。
苏母由忧转喜,笑嘻嘻来到苏希锦面前,一个劲儿夸她能干。
苏希锦心无波澜,看着她道,“大人只说给三天时间彻查,具体情况还未可知。”
“如果钱老爷真是因三叔而死,那么该抵命抵命。”
苏母闻言大恸,沮丧着一张脸求苏希锦一家救人。
“只要能救你三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希锦不语,拉着爹爹娘亲回家。到家时,看见苏家一大群人都在门口等着。
阿贵脸色难看,见苏希锦等人回来,松了一口气,“大人,他们说是你的大哥大嫂,我不认识,没你吩咐,不敢放行。”
苏义孝示意他放行,带着众人进门。
一家子人坐在桌子前面发愁。
一直以来,苏义仁就是苏家的希望,苏家的全部。如今他出事,整个苏家都坐不住了。
苏希锦没与大家一起,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捧着脸思考着一个问题。
“动机呢?”
但凡杀人总得有动机,如果人真的是沈夫人杀死的,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古往今来,女子杀人不过为钱、为名、为仇、为情……
她在最纸上写了几个字,又叉掉,而后又写了几个字。
写写画画,最后将纸收好,让商梨带给韩韫玉。
查案需要三天,这三天苏家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迷中。
苏母整日骂人,觉得自己儿子被冤枉了。苏重八则与苏义孝在一起,让他想点办法,走走后门。
苏义孝为难,却拒绝不得。
房间里,林氏问:“三弟妹怎么没来?”
大伯母刘梅兰冷哼,“被接回娘家养胎了,这桩婚事是她求来的,怎么舍得和离?”
一家人就这样争吵不停,心事重重,等着县衙最终判决。
三天后,龙县令宣布再次升堂。
早就得到消息的百姓,一大早便围观在衙门之外。
“升堂!”
“威武!”
“带沈氏和犯人苏义仁上堂。”
龙县令身着官服,不苟言笑,肃然危坐。
所有人都看向他,等着最终的判定。
龙县令呼出一口气,瞬间在空中形成白雾。
“经过三天查明,死者钱有光确实不是死于头部撞击,”龙县令道,苏家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道,“真正的原因是高热不退。”
苏母哀嚎一声,整个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苏重八也腿脚发软,面无血色。
“除此之外,仵作还在他体内查出安定丸。”
安定丸,服用之后患者无知无觉,全身麻痹,若是高热时使用,则病情加重,患者会死得无知无觉。
“啪!”惊堂木响起,龙县令声音发狠:“罪人沈氏,还不速速召出实情?”
苏家人惊愕,苏母从昏迷中醒来,“我没听错吧?”
人不是她儿子杀的。
沈氏脸色苍白,跪倒在地,仍不承认,“他是我相公,我为何要害他?我这辈子就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