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守妇道的人,就应该浸猪笼。”
“哼,”沈氏冷笑,“我不是善人,他钱有光更是活该。”
她说着竟当众开始脱衣服,掀起手臂上的内衫,露出里面青紫交加的胳膊,全无一丝好的皮肉,令人触目惊心。
“嘶!”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
“我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都是他给我的,”沈氏说着就要继续脱下去,被龙县令阻止。
“钱有光有不为人知的癖好,不止男女不忌,还爱看妻子跟别人……”
沈氏破了防,毫不掩饰心底的怨恨。
“如果我不从,他就对我跟女儿又打又骂。为了女儿,我只能忍受侮辱。但十几天前,他突然要将女儿换给其中一位恩客……我别无办法,只得下此狠手。”
“翠萍和刘树林都是被我牵扯进来的,与他们无关。杀人偿命,我知道自己的结局,临死只想看女儿一眼。”
她说的话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满堂震惊。
苏希锦两辈子都没遇见过这种事儿,甚至不曾听过。
龙县令早知这世上许多富人男女不忌,但伤害妻子和女儿的,却是头一遭。
场外的百姓已经彻底被点燃怒火,犹如变脸一般,破口大骂。
“人渣!”
“畜牲,猪狗不如的东西。”
“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不放过,死了活该!”
舆论开始两边倒,有说无论如何,沈氏杀夫不对;有说她杀夫是为护女,情有可原。
龙县令沉思,怎么判都觉得不合适。
最后只能将沈氏收押,等回去商量后再做定夺。
“人虽然不是苏义仁杀的,但他打斗闹事之罪不可免。杖责二十,罚款三十两。”
苏母不服,捂着心口痛嚎,很快被人撵了下去。
人群中,苏希锦看着三叔被当众责打,苏重八夫妇心痛怜惜,大伯母担心罚款……
每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仿佛在看一场无声戏剧。
等耳朵有声音时,她已经回到了屯田司,身边众人围着苏义仁,团团转。
而苏义仁却因失了面子,颓废萎靡,一蹶不振。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连送进去的饭菜都没有动过。
苏家众人一边要忧心罚款之事,一边要担心他。
苏希锦找了个大家都不在的时间,悄悄走了进去。
她对苏义仁道,“三叔,曾经我问过你,为何十八岁后屡试不中。你说是运气不佳,其实当时我就想说是因为你没努力。”
十八岁考上秀才的人,虽然有,但不多。足以证明他有考举人的天赋和能力。
“常年处于大家恭维中,你已经忘记了努力。从小到大,什么事都由祖父母帮你安排好,你从不为俗事担忧。比如这次的罚金,必然是两个哥哥替你承担,你根本不用操心。”
苏义仁没有说话,苏希锦不知他心里是何感想,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次说不定是好事,你无法改变自己,就让现实给你当头棒喝。戳破虚妄,重新开始。也许几年、几十年后,你会感谢这次的事故。”
苏希锦没想寄希望于得到他的回答,说完便走了。
出门时刚好遇见前来送饭的苏母。
这次对方没有骂她,甚至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些道不明的情绪。
苏义锦无视她,走过去。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突然问:“祖母,曾经你有没有后悔过,过继掉我爹?”
苏母愣在原地,这次她不像以前那样,无礼谩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