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你跟林公子谁先来?”
众人目光聚集到两人身上。
林舒正抿了一口酒,含笑起身,“林某一介商人,不曾作过诗,还请三小姐体谅,由我表妹代劳如何?”
他美目含情,一笑便勾人灵魂,夺人心魄。
陈三小姐未经人事,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美男计,脸颊羞得通红,欲语还休。
见此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神情恼怒。
陈三小姐稍微恢复神志,想着反正自己为难的是苏希锦,放过林舒正又没什么。
遂侧头对着苏希锦道,“既然你们为兄妹,便让你代写也未尝不可。”
嘁,众人唏嘘,轻凭什么他们绞尽脑汁自己作诗,林舒正什么都不做就行?
“自然也不是那么好代的,”陈三小姐十分满意众人反应,嘴角带着冷笑,“既然代写,必定有胜的把握。为了公平起见,苏小姐的诗必须胜过在场所有人。”
如此众人满意了,怎么说他们也是自小启蒙,打底十年功底的人。
想要胜过他们,难!
“劳烦表妹了,”得到同意,林舒正举杯,笑眯眯对苏希锦说道。
又拿自己挡枪!
这该死的美男计!苏希锦暗恨,回去再跟你算账。
她擅策问,不通诗赋,只跟着韩国栋学了几年也摸了些门道。
但要她现在盖过众人,还差些火候,因此只有借鉴唐宋大家了!
缓缓上前,轻提笔,沾上墨汁,在洁白如玉的纸上写道:
“花开不并百花丛,
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风中。”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一位公子形容痴迷,喃喃自语。
是啊,菊花可不就是这样么?
宁愿在枝头上怀抱着清香而死,也绝不会吹落于凛冽北风之中!
“做人亦当如此,身有傲骨,高洁不屈,不流于世俗。”
“没想到苏小姐有如此高的气节,魏某自愧不如。”
许多人都被诗句最后两句所打动,交口称赞,颂声遍地。相比于之前他们称赞二皇子和谢婉,态度更加真诚。
“这小丫头有意思,”龄草苑上方的亭子里,一位老者和两位公子站立于上,全神贯注看着下方的众人。
“这首诗赋写得极好,当属今日之最。”老者左边的黄衣公子也十分赞赏
她一直都这样,给人惊喜,让人惊艳,右边的白衣公子嘴角含笑。但好像想到了什么,嘴唇微抿,笑容消失不见。
龄草苑内,眼见着苏希锦的诗得到众人赞扬,陈三小姐坐不住了。
谁说的她只是一介村女没读过书!这明明就是扮猪吃虎好吧?
绝不能让她得势!陈三小姐左看右看又看,然而就是找不到借口。
“这一首应当算林公子的吧?”就在这时,三公主站了起来,语气轻佻。
“你自己的呢?”
陈三小姐松了一口气,笑盈盈道,“是啊,方才这首是你代林公子写的,那你自己的呢?
众人皱眉,这分明是难为人。
哪有人能即兴作出两首诗,而且还要两首精品的?
他们知道“蛮横二人组”在为难人,然规矩确实如此,别无他法,只能心里为苏希锦担忧。
苏希锦面色不变,甚至还微微露笑,这样的诗,她脑海里还有许多。
她既会背一首,就少不了第二首。
想罢,毫不犹豫,弯腰低头在桌案上写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霸气!”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上一首诗孤高自傲,这一首诗荡气回肠。”
“苏小姐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做人既要有高洁不屈的品性,也要有力挽狂澜的豁达霸气?”
苏希锦点了点头,这两首咏菊的诗她最喜欢,另外还有一首《题菊花》也让她记忆犹新。
“不知苏小姐师承何门?”有人问。
一首诗可能是意外,两首诗就是名副其实的才女了!
这样的才女不知是谁教出来的?
苏希锦一愣,她的师父自然是韩国栋,然而她不能说。
“我现在不方便说,不过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
如此神秘,众人对她更是越来越有兴趣,纷纷上前询问。
陈三小姐和三公主气极,感情今日她们折腾一整天,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都怪陈三,好好的提什么作诗?三公主心里埋怨。
这下好了,有这么优秀的一个表妹在,林舒正能看上自己才怪。
陈三小姐心里发苦,情报有误,她要是知道苏希锦会作诗,怎么也不会提作诗,让她出风头。
两人紧皱眉头,暗自咬牙找补。
高亭内,老者瞧着下方问:“这姑娘以前没见过,莫不是裴老新收的徒弟?”
“裴老不是收了吕家双胎,就宣布关门不收了么?”黄衣公子疑惑。
“听说她最近才随父进京,应该不是裴老的弟子。”白衣公子道。
空地上,陈三小姐想了半天,将苏希锦写的诗在口中来回默念,终于让她找到了错处。
“长安是前魏都所在之地,如今早已没落。苏小姐如此歌颂前朝风光,莫不是对当今心存不满?”
陈三小姐得意洋洋问,眼睛眯起。本来就狭长的眼睛,被她这样一眯,只剩下一条线。
众人心头一跳,是啊,长安可不就是北魏都城么?一到秋季,菊花盛开,长安的才子佳人便成群结队,赏菊吃蟹,一度为长安一大盛况。
然而十九年前,先帝平定乱军,登基后迁都东京,将长安荒废了。
苏希锦此刻赞扬长安的菊花,可不就是再打先帝的脸么?
三公主从座上站起来,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来人,将这个反贼拿下。”
林舒正收起脸上的玩笑,缓缓站起身,挡在苏希锦前面。
“噗,”苏希锦笑了,这怎么还玩起文字狱来了。
她推开林舒正,眼睛与三公主对视,“敢问三公主,长安今日是否属于陈国?”
“自然。”
“长安内是否还有菊花。”
“自然。”
“那我歌颂长安的菊花有何不对?”苏希锦莞尔。
“自然是因为皇爷爷不喜长安,迁都东京。”
苏希锦摇头,“我想公主可能弄错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