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和陈崇州,一类人。
不过,也同样打破了原则。
陈渊迟迟没有离开的想法,安桥不得不提示,“万小姐在陈公馆,煮了宵夜等您。”
他停下动作,“送沈桢回去。”
安桥问,“回哪?沈小姐最近不住娘家。”她顿了顿,“住富江华苑。”
陈渊面孔在一片晦暗之中,极为不真切,“回广府。”
广府是他在城西的复式公寓,不常去,空置多年。
“那二公子...”
“电话中不是说,分了吗。”
安桥总觉不妥,“二公子的脾气,也许仅仅同沈小姐闹别扭...”
“回。”陈渊命令,闭上眼。
***
途经南北大桥,始终一言不发的陈崇州开口,“晗子,靠边停。”
易名紧急刹车,“会所落下东西了?”
桥头风硬,冻得打冷战,西码头没开闸,潮浪涌至水位线,巨大的漩涡翻腾不休。
夜色阴翳。
座位上的男人,周身气场寒冽,愈发深不可测。
易名拐弯,要返回取。
陈崇州拦住,“你二伯在澳门,能亲自出面么。”
“没问题,我二伯势力够用,先给倪影保出来。”
他点了下头,“晗子,我欠你人情。”
“帮二哥办事,这不应该的吗。”易名打开暖风,“我和郑野是发小,关系铁,郑野认你,我也认。”
陈崇州递出一张卡,“这里有一百五十万,你凑五十万。”
说完,推门下去,后面截出租。
易名揣兜里,一踩油门。
凌晨,出租驶进富江华苑C座。
11楼正南的一扇窗,漆黑。
沈桢没回。
陈崇州再联系她,关机。
他在车内吸了根烟,吩咐司机开去陈公馆。
更深露重,陈渊的车泊在院门外,丝毫未察觉,一辆蓝色出租隐匿在枯黄的路灯下。
陈崇州降落车窗,注视这一幕。
万喜喜搀扶陈渊下车,“你胃口还好吗。”
他往客厅里走,“没大碍。”
她蹙眉,“酒局有女人作陪?”
陈渊步伐一顿。
万喜喜说,“你西服染了香水味。”
“客户安排的。”
这味儿,万喜喜并不陌生。
那姓沈的女人,就是。
不属于任一款香水,很小众的沐浴液。
风月场,名媛圈,高级格调的法式香水是必备的入门武器,相当于交际名片。
显然,陈渊骗她了。
万喜喜没说话。
倪影那头,搭乘最早一班飞机,从澳门赶回本市。
8点20分,陈崇州站在接机口。
倪影没想到他会露面,本能停住。
易名还给他卡,“二哥...”
“最后一回。”陈崇州没理他,冲倪影撂下这句。
易名没往下说,拢了拢外套,拖着行李箱去停车坪。
她单薄得像生过大病,陈崇州甚至发现她裙底沾了血,流了挺久的,印记干涸。
“他们碰你了。”
倪影没答复。
他拽住她,“血哪来的。”
她甩开,“我忘了。”
原本去酒店,临时改道,直奔市人民医院。
路上,易名开车,副驾驶的安全带崩断了,陈崇州在后座,和倪影并排。
他攥拳支着下颌,不言不语。
“二哥,她行李放哪?”
“先寄存我办公室。”
易名升挡板,隔绝了前后厢。
倪影消瘦不少,眼窝也凹陷,虽然底子靓绝市面,但仿佛是漂亮的红漆釉蒙了灰尘,黯淡无神。
“沈桢呢?”
“在家。”
她凝视他侧脸,“同居了?”
“同了。”
陈崇州没提沈桢和他分手那茬,谈不上分,反正她单方冷战,他在包厢哄她了,她没应。
他对女人低头,低过,就行了,不会重复第二次。
倪影如此,沈桢也如此,没例外。
爱得再深,他也这心性。
把颜面给到位了,过后,女人主动软一下,陈崇州基本都接受。
“那你和前女友藕断丝连,她不恼?”
他从玻璃上同她对视,“你清楚自己疯成什么样了么。”
倪影静止了一会儿,拉开坤包翻口红,膏体折了两半,她心情莫名焦躁,扔出窗户。
陈崇州没进医院,让易名陪倪影做检查,又去了广府。
他突然想起陈渊名下的这处房产。
安桥开门,一愣,“二公子?”
陈崇州神色寡淡,“大哥在么。”
这二位私下从不来往,贸然登门,安桥猜八成是试探,“在陈公馆。”
他眼神不露声色掠过玄关的鞋架,一双女士高跟鞋,“是吗。”
安桥说,“万小姐搬到陈公馆了,陈总当然和她居住,如果有要紧事,您可以联系他,我也可以替您转达。”
陈崇州掂了掂车钥匙,态度挺冷,“不必。”
昨晚沈桢穿着黑色皮靴,而那双高跟鞋是红色细跟。
不相符。
他坐回车上,调头驶离。
中午,陈崇州抵达门诊部2楼,敲血检室的窗口,“出结果了么。”
廖坤正好取病人报告,捎带他那份,“倪影又出现了?”
他接过来,浏览。
“有段日子了,怎么才查。”廖坤嘬牙花子,“你也刚知情?”
陈崇州全程,没吭声。
廖坤从未见过他这么消沉,当初分分合合,像演琼瑶剧,再低迷,再折腾,起码没影响正事。
眼下游魂似的,恐怕自己姓什么,他都没知觉了。
陈崇州反复看,看完化验单,又看彩超片,手有些抖,咬住烟,好不容易对准,没力气摁下打火机。
廖坤拍他后背,“做个准备吧。”走出两步,蓦地回头,“沈桢那...”
一提她,陈崇州揉眉骨,“先瞒着。”
“我理解你为难,她未必。”廖坤啧,“女人的天性是嫉妒,你瞒,不瞒,她早晚知道。”
陈崇州叼着烟蒂,尽头的天窗,叶子大片凋零,堆积在墙根下。
他和倪影的感情,总在彻底枯萎时,横劈一道劫。
这几年,她放浪形骸,作为男人,耐心渐渐磨蚀得所剩无几。
只是,对于自己与她之间的情绪,很复杂。
在倪影身上,陈崇州既不甘,又消耗了太多精力,剧烈的挣扎、拉扯,形成一种“痛爱”,和毒品一样,折磨得难受。
当真正戒掉的时候,为某一刻的美好,又不免怅然若失。
他去男厕,用冷水洗了把脸,随即,走进病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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