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栩死死盯着发卡,缓了好久,充血的眸子里血丝才逐渐褪去,他紧紧攥着发卡,将它们挨个捡起来,放回糖果罐里。
然后塞进礼品袋,下楼回到了餐厅。
虞软软正拿着梳子给畅畅分中心线,
她打算给小丫头用彩绳辫一头脏辫,走出去又酷又拉风,是别的小朋友不敢欺负的狠角色。
见霍栩回来了,她赶紧朝霍栩招招手。
“快点过来,你怎么动作这么慢?”看他手里提着礼品袋,估计把她家底都薅来了,也没多话,就一把将袋子拿过来,从里面翻了翻。
果然翻出了彩绳。
霍栩看着被她搁置在手边,不闻不问的糖果罐,垂下眼睑,眸子下方落下一片阴影,他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了几下,问,“这是什么?”
虞软软瞥了眼他手碰的地方,继续专注帮畅畅编脏辫,“哦,那个啊?是我以前买的,我被虞家认领回来之前,和养母一起住,那时候特别羡慕小朋友有好看的花发卡戴,后来我打工攒钱,就偷偷藏了私房钱,一次性买了很多,离开拈花镇的时候,都没忘记带走这个小金库。”
听她语气平和欢快地讲述着过往的辛酸,霍栩心口沉闷。
他刚刚有那么一瞬,真的被震住了。
这些塑料发卡和糖糖当年的草莓发卡虽然并不一样,可是水果和卡通的图案,以及劣质粗糙的材料和做工,无一不在告诉他,它们和糖糖的草莓发卡是同种款式。
以至于刚才,他心里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可是现在,他又冷静下来了。
这种发卡满大街都是。
任何一个来自底层的平凡女孩,头上都有可能别着同样的塑料发卡。
软软有这些发卡,太正常了。
“是不是有点可笑?”虞软软忽然抬眸朝他笑了笑,脸上赧然,“那时候,我以为这是世上最好看的发卡,回家第一天,我甚至想送一个给虞程程,可是……”
“哈哈哈,土包子!穷酸货!你这种地摊玩意儿怎么好意思拿出手的?”
“就是啊!程程头上那个皇冠发卡,上面随随便便一颗水钻,都够买你这破发卡一百个。”
“程程,这个人真是虞叔叔的亲生女儿吗?她怎么这么low啊?”
虞程程身边的朋友对她极尽嘲讽挖苦。
尽管程程站在原地,一脸为难,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还是激起了虞软软的恨意。
她原本,真的是抱着善意和喜悦的心情回归这个家庭的。
可现实告诉她,一个人从小生存的环境受到的教育和熏陶是多么重要。
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她,与这种上流社会的圈子,根本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