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不能配合自己,耿定向就需要其他的支持,他的目光,扫向了一个人。
寻找了一个时日,准备亲自登门求见,管家回来却告诉他,此人病了。
算了算,此人如今七十六了。
耿定向无奈,正准备想其他办法,却被人告知,此人愿意见他,遂大喜过望。
“咳咳……”
病床上,一个老叟咳嗽的厉害,身边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大夫告诉了府里人,让准备后事。
众人没敢告诉老爷,所有事情都是瞒着老爷办的。
老叟精明了一辈子,如何会被瞒过去了,只当做不知道。得知巡抚想要登门拜访他,被儿子阻拦了,叫来了儿子,训斥了一番。
儿子是好意,他懂。
可是他是福建人,为官一辈子,朝廷的动向他清楚,这么大的事情,他放不下心,也想知道巡抚的想法。
耿定向进府,看到各处白事的准备,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的确孟浪了。
管家引他进了客堂,发现一个躺着的老人。
“抚台见谅,老朽实在起不了床,得罪了。”
“岂敢岂敢,是晚辈冒失了,扰了老大人清净。”
“我们不要客套了,老朽头昏眼花,清醒的时候不多,趁着老朽现在精神好,抚台有什么吩咐,请直言。”
耿定向想了想,老大人这番动静,实在是向他表明了心意,对于福建的事情,老大人并没有放下。
遂把宗正制度的事情,告诉了老大人。
老人听完后,并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老朽是弘治年生人,嘉靖五年的进士,庶吉士出身,嘉靖七年以京官主试广西……”
听到老大人的话,耿定向不禁站了起来,垂手以听。
“年轻的时候,只想着做官,常告诫自己人有不为而后可以有为,到了晚年回到地方,却发现自己一事无成,终归是空耗了一生,如今想来,真是大为懊悔。”
“老大人言过了,老大人说的,宁饿死,不为不廉之夫;宁布衣,不为干进之士,这句话一直是晚辈的志向。”
老人摆了摆手,他时日不多,不想听马屁之言,直接问耿定向,“你对宗正制度是怎么想的呢?”
到了最重要的时刻,耿定向琢磨了一番,也想老大人讲起了自己之前的事。
“我在南京做官时,有一个书生和一个和尚发生了争执,和尚持凶侮辱了书生,书生来告状,最后此和尚跑了,我就让和尚坐在的寺庙,取消了他的碟文。
但是书生仍然不满,带着人来闹事,让我一定要把侮辱人的和尚逮捕回来,并上枷锁公示。
我告诉众人,良知是何等的广大,何必受一个烂和尚的拘束呢。
书生说,惩治凶恶的僧侣难道不是良知吗?
我回复书生,他说的很对,但是我之所以谨慎,是因为我心中有三层顾虑。”
老朽闭着眼睛,耿定向放轻了声音,听到老朽的呼吸声才放心,继续讲到,并加快了语速。
“一是立志向学的人,就应该受人冒犯不予计较,遭受横逆不畏艰难,不然就落入一般的窠臼。这是名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