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老爷第一时间让人搀扶着他去了五福堂。
·
五福堂。
天色已近黄昏了。
方正青石地板上,冬日夜间潮湿寒意慢慢泛起。
火烧云照得半边天际都是红彤彤的。白玉色的仙人贺寿的照壁被染上一层橙色。松柏盆栽在寒风中愈发苍绿。
三老爷乘着轿子,被人抬进了院子,又被搀扶着跨过了门槛。
太夫人已坐在上首,上上下下打量着三老爷,语气惊疑道:“老三,你竟是真的好了?”
她在府中耳目众多。
三夫人到清月居闹事的事,她一早就听说了。
她能猜到三夫人意图,也没怎么打算管她。
总归是三房的家务事。
谁知中途竟冒出了这等变故——老三居然好了。
三老爷扑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母亲,我可算是再见到您了。您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的是什么鬼日子。那恶妇那恶妇把我软禁了起来,根本是想要我的命!”
太夫人神色一软,搀扶起了三老爷:“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态,叫人怎么放心的下。”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三老爷恨透了三夫人与蒋明娆,一五一十将他的猜测一一说了出来。
但因不知事实真相,他以为毒是三夫人下的,蒋明娆只是帮凶。
哪怕身为蒋明娆生父,他也没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能如此冷酷阴毒地弑父。
太夫人听了后,亦是勃然大怒道:“好恶毒的妇人!”
她一直以为三老爷中风,乃是被酒色掏空身子,又被二房的人气出来的。
谁知竟是如此缘故。
亏那几天还安慰过三夫人几句!
三老爷气得咬牙道:“母亲,我要休妻。我不要再与这等恶妇多相处哪怕一刻钟了。我要将这等恶妇扭到官府去,要她下大狱!”
“还有那恶妇的孩子,我一个都不要,全部都要赶出去!”
太夫人却未赞同。
她法令纹严肃皱起,许久才道:“不可。”
三老爷仰头看太夫人,急道:“母亲?”
太夫人冷静道:“此等恶事万万不可见官。家丑不可外扬。蒋家出了这等恶妇,人家不会只说张氏本来就心思恶毒,定然会以为是我们蒋家本身也有几分龌龊,才会有这等恶人。”
三老爷不甘心道:“母亲,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太夫人不急不缓拨弄着佛珠,徐徐地道:“这段时间,就让张氏和她女儿在祠堂关着吧。对外人只说她们病了。如此一番等年后再无声无息说他们暴毙了,也算是有头有尾了。”
三老爷这才算满意。
他双眼冒光道:“母亲,那等张氏那恶妇死了。我是不是可以新娶一门妻子了?”
虽然瘦得脱了形,眼睛凹陷如骷髅。
提起女人时,三老爷眼睛仍旧不住地放光。
太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三老爷,算是确定了这个儿子一辈子都不会长进了。
她摆摆手道:“随你吧。”
三老爷得到了保证,大喜过望,喜滋滋地开始盘算起哪家的姑娘更鲜嫩更漂亮了。
太夫人同样在盘算。
正如三夫人猜测的,她没打算真想借账册的事废掉三夫人。她更多的是想示威。
她年纪大了,还得靠三夫人帮忙管家。
三夫人犯下这等大错,眼看是不能再用了。
她的六十寿宴在即,事事都要人操办,她可耐不了这个烦。
看来看去,府里能出来管家的唯有蒋安氏了。
而这一切,恰好在蒋明娇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