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仔细想想,难道说,我外头的身体也没有天赋?过往表现出的,是沙漏的作用?”
他第一个想到了这点。
可很快,齐平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且不说按照他掌握的修行知识,单纯的吐纳修行天赋,主要取决于躯体。
退一万步,即便与沙漏有关,可沙漏也存在于他的神魂里。
当他尝试观想的时候,仍旧可以看到意识深处的沙漏、神符笔与鹰击。
只不过,应该是因为身处幻境,脱离真实的缘故,三样物品都呈现灰色,没有反应。
因为被“封存”了,所以连修行都不行?
齐平无法确定,但他感觉不是。
“换一个思路,想想我与另外五个人的区别,”齐平坐起身,疯狂思考,片刻后,他抬起头,突然愣住。
如果说最大的区别,那便是他保留了记忆,而其他人没有。
“与这个有关吗?难道说,封印记忆与否,会决定了能否修行?”齐平仍旧不确定。
他对九州鉴的运行机制,了解的太少,所以,一切的猜测,都无法验证。
而最大的问题在于,无论因为两个原因中的哪一个,他都没法解决。
想到这,他有些痛苦地抱住了头。
……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
齐平听到一串脚步声,他站起来,一点点走到了房檐边,朝下看去。
五个孩子站成一排,仰着头,静静望着他。
“老大……”东方流云的脸被冻得有些红,他吸了下鼻涕,开口说。
“有事?”齐平问。
白理理的呆毛在寒风中抖动,她有些难过地说:“我不想走,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告诉我要跟那个女人走。”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齐平笑了,他站在屋顶,俯瞰着几人,目光落在了清秀的禅子身上:“你呢?想去当和尚?”
禅子沉默了下,认真说道:“老大,你适合做韦小宝,我不喜欢。”
腰间挎着一柄木剑,酷酷的卫无忌点头:
“我不想当官,我想当大侠,就像天地会总舵主那样。”
终究……是白洗脑了啊……齐平心中叹息,笑容有些苦涩,目光落在红豆身上:
“你呢?”
梳着西瓜头,用棉袄将自己裹得圆溜溜的红豆垂着头,眼圈有些发红:
“我……我不知道。”
齐平笑了笑,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地挥了挥手:“去吧。”
“老大……我们……”
齐平转身,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其实我早该知道会这样的,去吧,好好修行,我们会再见面的,希望到时候,你们能想起我。”
他的声音飘荡在寒风中,有些疲倦。
……
第二天,天空中飘起鹅毛大雪,没人知道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为何这般大。
只知道,没用多久,就将大地覆盖的一片银白。
五个孩子被带走了,据说,离开时,父母痛哭流涕。
“走吧,待回了山里,便为你们分派师父。当你们见识过真正的天空,才会知晓,这方天地何等狭小,那所谓的‘神童’,终究只是凡人,而我等追求的乃是仙道。”
老道手持拂尘,平静说道。
在这个时代,修行者的地位至高无上,再优秀的凡人,终究也只是凡人。
禅子与卫无忌没有回头。
其余三人,扭头望了小镇许久,并没有在人群中看见那个身影,失望地离开了。
等他们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中。
等小镇送别的人纷纷散去。
齐平从烟囱后走出,站在皑皑的屋顶上,望着苍茫的天地,突然涌起无尽的孤独。
他们已踏上仙道。
只有自己被遗落下来。
二十年后,决战到来,他连插手的资格都不会有。
“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吗?”齐平喃喃,“可我不想接受呢。”
……
时间一天天过去,青瓦镇恢复了平静。
五人离开的事渐渐淡去,对于小镇上的人们而言,日子与往常一般无二。
只有私塾的老先生时常唉声叹息,对失去了五个好学生而遗憾不已。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引发了人们的议论。
许是当日受到了打击,齐平性情大改,突然变得颓废起来。
他开始经常地逃课缺席,对读书失去了兴趣。
鹿鼎记的故事不再讲。
考试从第一掉到了倒数第一。
整日或坐在墙根底,望着太阳发呆,一次便是一整天。
或是拿着一支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说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词,偶尔还会拉住路人,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昔日的神童,仿佛一蹶不振,跌落尘埃。
渐渐的,镇上开始流转一个说法:
“齐平那孩子,可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