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方才看似嘲弄的话语,也只是用来观察周遭,以及试探。
而这时候,他选择了出手。
“小心”房间内,蓉姑娘精神一震,藏在棉被下的手,突然探出,打出一枚银针,却被另一人一刀撞开,继而朝她走来。
莲蓉叹息一声,撇开头去,不忍去看。
她已能想到,“向园”身死的一幕。
然而,惨叫声并未如约响起,耳畔传来的,是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不是钢刀斩断骨骼的脆响。
而是拳拳到肉的闷声。
莲蓉豁然扭头,旋即愕然地瞪大了眼眸。
只见,为首的灰袍武师仍旧保持着飞身刀劈的动作,只是那柄钢刀,静静悬在了半空,仿佛凝固,无论如何都无法落下。
他难以置信地低着头,看到胸口贴着一只拳头。
那是齐平的拳头,就在这个刹那,平静坐在椅中的年轻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打出了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
“嘭。”
沉闷的响声里,武师并未倒飞出去,而是仿佛被吸住了,而在拳头对面,他宽厚的后背上,蓦然浮现出一个外凸的拳印!
沉静了两秒,灰袍武师的才宛若被一截火车头迎面集中,在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力量下,如投石机般,朝天空倒飞出去。
“嗬嗬……”
来不及惨叫,喉咙里只发出模糊的吼,然后,这名引气修士,胸口“砰”地炸碎,胸腔被打穿,心脏爆裂,眼眶中的神光瞬间熄灭。
一拳,身死。
“洗髓?!”
“撤!”
下一刻,其余三名武师皆心胆俱裂,在他们看来,能一拳轰杀同伴,无疑是洗髓境的力量。
他们不敢再往更高去想。
而一名状态完好的洗髓,便足以轻松屠杀他们。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名洗髓修士?
他是谁?
情报中为何没有半点提及?
无数的疑问,但已经没有时间去纠结了,靠近院墙的两名武师果断撤离,拧身跃起,朝院外逃去。
那已经奔入厢房的一人,咬了咬牙,突然持刀朝病榻上的蓉姑娘扑去,他接到的命令并非杀人,而是抓人。
而这时候,他只想擒拿“暗青子”,将其挟持,作为护身符。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身子便陡然僵直。
双目陷入黑暗,无法视物。
耳朵封闭,听不到声响。
嘴巴闭合,发不出声音。
毛孔封闭,无法呼吸。
齐平眼眸深处,神符笔虚影呈现,瞬息完成勾勒,三枚金色的“封”字飞出,分别追上这三人。
于是,三名引气修士,仿佛被定住,僵硬在原地。
齐平终于起身,拿起了桌上那柄沉甸甸的匕首,慢条斯理走到院中,手腕一转,将匕首凿进两名武师气海。
“噗!”
“噗!”
狂猛的真元喷涌而出,二人瞬间被废,同时解除“封印”效果,惨叫着倒下。
齐平没有杀他们,因为还想拷问,他又走进了厢房,同样将最后一名武师废掉,又用对方衣角,将匕首上血迹擦了擦。
这才望向病榻上,呆住的蓉姑娘,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很抱歉,我也欺骗了你,其实……我也是修行者。”
蓉姑娘张了张嘴,没有注意到,泪水自眼角落下。
……
……
杏花镇外,一道官道上,一队骑兵举着火把,沿着山道前行。
道路崎岖,众人的速度没法太快,故而,即便中午便出发,直到夜晚,也仍未抵达。
“大人,前方再绕过一个弯,就是杏花镇了。”
队伍前头,一名骑在马上的吏员眺望着黑暗中起伏的山峦,辨认着方向,对旁边的锦衣校尉谄媚地笑着。
裴少卿手持马鞭,脸上难掩疲倦,闻言却是精神一震,深深吐了口气,心中满是期待。
齐平失踪这么久,也找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曙光。
他扭头喊道:“大家打起精神,再坚持一阵,等进了镇子,寻到百户大人,回去府衙,人人有赏!”
话落,一名名官兵也是精神抖擞起来,纷纷应声,有种苦尽甘来之感。
找了这么久,终于寻到了。
如何能不欣喜?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间,有人惊呼道:“那是什么?”
裴少卿豁然抬头,瞳孔骤缩,只见青冥天空上,略显橙黄的圆月之下,一道红光自远处奔来,划过天穹,径直朝杏花镇坠落。
那不是流星。
裴少卿恍惚了下,他好像看过这道光,在当初天剑山庄,不老林左护法遁逃的时候。
眼花了,还是……
裴少卿心头猛地一沉,喜悦瞬间消散。
“大人,大人?”吏员有些疑惑地问。
突然,前头突然有一骑奔回,那是派出去探路的“斥候”,这时候有些焦躁地说:
“前头路上有人鬼鬼祟祟,好似盯着前方镇子,卑职已将其拿下,只是含含糊糊,不说实话。”
鬼祟的人,把守着镇外道路?
裴少卿脸色变幻了下,突然一咬牙:“进镇!快!”
他不知道自己前往有没有意义,但他知道,如果胆怯不去,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
杏花镇,空旷的街道上,薛青牛一脸好奇地走着,有些憨直的脸上,满是疑惑。
他方才分明看到一伙人朝这边跑来了,但一转眼,就不见了。
“跑的好快。”薛青牛咕哝一声。
若是寻常人,大抵会恐惧,不过脑子缺根筋的乡野少年却没有惧怕。
突然,云絮被风吹开,月光照亮了街道上一连串的血迹。
仿佛黑色的雨点。
薛青牛愣了愣,忐忑地跟了上去,走着走着,他惊愕发现,自己来到了某个熟悉的地方。
“蓉姐姐……向哥……”薛青牛突然一愣,紧张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正在这时候,一股强大而无形威压,倏然落下,他不知怎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听到镇子里无数犬吠,一盏盏灯亮起,镇民们被惊动。
抬起头,望见了一道红色的流星。
坠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