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传统,每逢大节,皇帝会在宫中奉天殿设宴,款待百官,唤作“大宴仪”。
民间习惯称为“百官宴”,一般是从天黑后才开始,但这种重要场合,官员们当然是要提早到场的。
齐平也不例外,太阳还悬在西天上,就哒哒哒抵达了镇抚司,准备与杜元春一同进宫。
“呵呵,幸亏我这具身体还是神通,不然逛了大半天街,又要赴宴,估计要崩溃。”齐平坐在马上,心中吐槽。
除夕夜,镇抚司衙门也清冷,只有少数人值班,齐平将马匹拴在门口,径直进了后衙。
这里是办公场所,也是杜元春的住处。
第一次得知此事,齐平表示很诧异,毕竟衙门里住宿条件实在不咋样,但杜元春似甘之如饴。
“来?”
齐平还没等敲门,就听到门内传来声音。
旋即,两扇紧闭房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
念力就是方便,简直是懒人福音……齐平第N次羡慕。
抬头望去,就看到简朴的卧房中间隔开,杜元春正站在外头的小厅里,面对着一只落地的镜子,一点点系着扣子。
身旁的衣服架子上,挂着两件衣裳,黑红威仪的锦袍,以及一挂澹青色的长衫。
齐平视线在两套衣服上停留了下,转而看向杜元春,吹捧道:
“师兄今天格外帅气。”
帅气……杜元春很不适应这个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张开双臂:
“后头衣领褶皱我看不见,帮我抚平。”
屁,你个念力大师能看不见?就会找理由使唤我干活……齐平想着,还是走了过去,认真地帮他调整腰带,帽子,衣袍缝线……
杜元春今日穿的是浅红色礼服,花团锦簇,华丽异常,抹平了些煞气,倒显得文质彬彬起来。
“师兄你还挺适合这身,其实我觉得吧,你要是个读书人,肯定很招女子喜欢,不过现在也没差就是,怎么也没找个娘子,这大过年的也免得冷清……”齐平滴咕道。
杜元春脸一黑,说道:“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齐平嘿了声,心说这过年不催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眼下算是圆满了。
不过说起来,杜元春也不小了,一直单着,在这个时代,多少显得有点另类。
难道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今天百官宴,少说多看,尽量不要出风头。”收拾妥当,二人往外走,杜元春忽然说道。
齐平点头:
“我知道,您放心,又不是梅宴那种,就是新年吃个饭,又不会有什么事,我这人其实挺低调的,前面几次主要是情非得已……”
呵呵……杜元春冷笑,懒得戳穿他,忽而正色道:“不会出什么事?我看未必。”
齐平一愣:“啥意思?”
杜元春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两日陛下似乎有心事,我总觉得,今晚不会太平静。”
你可别吓我……齐平滴咕着,怀疑杜元春是在故意吓唬他,但没有证据。
“走吧,时间不早了,身为朝臣,去晚了可就算失礼了。”
杜元春说,二人出门,乘坐马车前往皇城。
……
与此同时,京都郊外,冰封的大运河上,竟有一艘船只,破浪疾行。
乌篷船不大,船上亦无船夫,船帆也未张开,只有一杆光秃秃的木杆杵在甲板上。
船头行进之处,那冰雪竟在无形力量下,自行破开,融化成水,偏生,在乌篷船尾部,河水又飞快冻结,恢复原样。
船下,河水自行翻涌,成一波波的水浪,宛如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小舟疾驰。
朝着京都城,不断逼近。
残阳如血,天色苍茫。
甲板上,一名披着黑色袍子的神秘人衣角猎猎,脚下摆放着一盏船灯。
若是给事中徐士升还在,定会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熟悉。
忽而,船只于一座荒颓的码头停靠。
岸上,一名等在这里的青年一跃而上,继而单膝跪地:“教主,林中教众已潜伏入城,随时可以行动。”
黑袍人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乌篷船舱:“诸位大师,就此分别可好?”
一名名斗篷人结束了坐禅状态,起身走出,跃上岸边:
“正有此意。”
……
离开镇抚司,齐平坐在马车中,一路进了皇城,就看到一队队穿着鲜亮铠甲的禁军,耀武扬威。
禁军是个统称,其中有诸多分支,金吾卫、羽林军、虎贲军……乃至镇抚司,都是其中一员。
今日值守皇城的是金吾卫,此外,百官宴也是由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