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
姜礼也是坐了下来,拿起一串烧烤开造。
两人把陈叔扔在了一边,陈叔自己擦了擦嘴,跟着坐回自己的位置。
“就我们抓那小子,压根就不是第一批进去的人。”
陈逸轩也不卖关子,直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在那小子之前,还有不少人也被这么骗了过去,不对,说骗也不太确切,毕竟还是给了真东西的。
总之就是在事情败露之前,这些盗墓贼就曾经带进去过许多人,但是放回来的却只有一部分,其实这案子除了盗墓,还涉及到了绑架,性质十分复杂。
这件事也是通过秦岭那边的总队查出来的,因为有不少人是独居,所以报案不及时,一开始大家都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直到有人逃出来以后向秦岭警方报案,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而且这些失踪的人全国各地都有,排查工作十分繁重,我们这里也有不少,前段时间忙坏了。”
“怕不是拉去缅北割腰子吧?”姜礼忍不住插嘴。
“那倒不是。”
陈逸轩摇摇头:
“因为前几天这些人陆陆续续都找到了,有的是回家以后家里的报案人通知了警察,有的是直接找到了秦岭警方求助。
今天就是因为有不少江城立案的失踪人口回归, 忙着录口供,这才忙了一整天。
更奇怪的是, 根据这些人的描述, 他们被释放的时间竟然都在同一天, 而且并没有受什么伤,或者说缺胳膊少腿的被卖了器官。”
“这确实有些反常, 照你这么说,感觉更像是包吃住啊。”
姜礼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奇怪了,居然还有这种事。
“他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呢?”
姜礼本来只是随口一问, 可没想到陈逸轩点了点头:
“还真有,他们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对此我们有一个猜想,那就是他们在找人,范围就是处于这个年龄段并且对那座墓感兴趣的年轻男人。
至于他们放掉那些人, 可能是因为找到了目标,亦或是这些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些人在口供里怎么说的?”姜礼皱了皱眉头。
“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很大的疑点,因为不管是我们这边的口供或者是秦岭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 所有人都记不得绑架他们的人的模样。
他们都很明确地表示见过那些人的真实容貌, 但是出来以后, 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被绑在哪里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荒郊野外了。
更不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全都是一问三不知。
反正就是很玄乎,要不是知道世界上没有鬼, 我们都以为他们是见鬼了。”
姜礼闻言, 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明的目的, 能大规模消除人的记忆, 还有轻松就能找到古墓的手段。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联想到了参拜青铜树的神秘组织,除了清洁工联盟, 姜礼再也想不到除此之外的第二个有这样能力的组织了。
难道秦岭还有其他地方有青铜树, 而这些人是为了寻找秦始皇或者神树信徒的后代?
可为什么有年龄限制呢?
而且几天前同时被释放, 仔细想想,似乎和那几个人死在地宫里的时间也对的上, 很难不让人怀疑, 因为地点和时间都太凑巧了。
“不过以后就轻松些了,主要的麻烦还是秦岭总队来解决,和我们关系就不大了,今天口供录完, 基本就告一段落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件事扑朔迷离,线索极少,估计会变成一桩悬案吧。”
陈逸轩叹息一声,和姜礼碰杯喝了一口啤酒。
但姜礼却心不在焉,因为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些人该不会是冲着小草,或者说自己来的吧?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却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从秦岭地宫中了解到历史中隐藏的冰山一角后,姜礼丝毫不怀疑有人知道神树流落在外。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看他们的表现,大概掌握的信息也不确切,否则不会大规模地排查和放出如此重要的消息。
可是他们为什么觉得自己会被秦岭古墓所吸引呢?
这些人和那个神秘组织又是不是同一个势力呢?
姜礼开始回想,自己在地宫中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怀疑是不是在自己离开后,又有人进入了那里,并且发现了什么,导致他们放掉了那些被绑架的人。
虽然盗墓贼的身份尚不确定,但是姜礼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这是他的习惯,凡事先考虑最坏的情况,这样才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渐渐的,姜礼有些烦躁起来。
“喂喂,和你说话呢,怎么走神了?”
姜礼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陈逸轩:“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去出差有没有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陈逸轩一天没吃饭, 喝了些酒就显得有些晕乎乎的, 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莫名的亢奋。
“还真有,去了趟大慈恩寺,就很有名的那个, 大雁塔, 你知道吗?”
姜礼抑制住心里的烦躁,露出一个笑容。
“大雁塔啊,我倒是听说过,但没去过。”
陈逸轩看向陈叔:
“爸,你不是年轻的时候去秦岭学习过吗,你去过没啊?”
提起年轻的时候,陈叔可来了劲儿,放下酒瓶,大手一挥:
“想当年,我作为基层的优秀刑警,被选中去外面交流学习。
哦对了,还有你艾叔叔,就是去年我带你去参加葬礼的那个。
当时我们都是警局里的青年才俊,你懂吧,这种交流学习,其实就是镀金,算是升迁前的准备嘛。
那会儿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你艾叔叔可有意思了,他也第一次坐飞机,飞到一半呢,突然叫我帮他开窗户,说太闷了。
我当时也不懂,研究半天打不开,还叫来空姐,问这窗户怎么开,闹了个大笑话。”
“跑题了。”陈逸轩摇摇头。
第一次坐飞机的趣事他和姜礼已经听陈叔说过无数遍了。
“哦哦,大雁塔嘛,我当然是去过的。
当时在秦岭待了三个月,好玩的地方基本都去了个遍,特别是大雁塔,我印象可深了。
有件事姜礼肯定不知道,他爸妈就是在大雁塔认识的,当时你老爹还让我专门带几张大雁塔的邮票和明信片给他呢。”
酒意正浓,陈叔也顾不上忌讳不忌讳,说的话也不过脑子,直接就脱口而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话都已经说完了。
意识到失言的陈叔紧张地看着姜礼,而后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大波动,只是稍显惊讶: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陈叔悄悄松了口气,姜礼小时候极为敏感,不管是提起他的父母,还是表现得稍稍有些偏爱陈逸轩,都会引起他极大的情绪波动。
久而久之,姜礼的父母在他们家里再也没人提起,而且陈叔和婶婶待他甚至比亲儿子还亲。
好在陈逸轩也属于没什么心眼儿的人,从来不计较这些,尽管经常被姜礼捉弄,但还是把他当亲哥哥对待,甚至当他懂事以后终于知道姜礼为什么和他不是一个姓氏的原因之后,竟然比姜礼当初被陈叔一家收养时还要难过。
当然,姜礼也没有让陈叔他们失望,不仅没有不良嗜好,而且一直很听话懂事,总是给他们争光,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见姜礼似乎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不再对父母二字感到抗拒,陈叔这才放心地述说起从来不曾跟姜礼谈起过的往事。
“你那会儿还小,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小屁孩听得懂什么?
我和你老爹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铁得不行,就跟你和陈逸轩关系一样。
但是你老爹没念过大学,倒不是因为你老爹脑子笨,只是因为你爷爷当时是江城有名的大财主,当时叫什么?哦对了,民营企业家,你老爹要继承家产,所以提前去学习处理生意了。”
听到这里,姜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眼发光:
“大财主?他老人家在哪?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个嘛...你爷爷去世得早,到你爹经营之后就破产了...”
姜礼的呼吸趋于平稳,了然地点点头:“那没事了。”
“你老爹和你老妈就是我上大学那会儿认识的,当时你老爹也是去秦岭学习,然后就在大雁塔认识的你妈,你老爹小时候就一直蝉联小学到高中的校草,又财大气粗的,直接给你妈带回来了,我大学还没毕业呢,就被叫去喝喜酒了。
你和你妈长得挺像的,要我说,现在电视上那些明星比起你老爹老妈都差远了,当时他俩站一块儿,就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的?”
“郎才女貌。”陈逸轩向陈叔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你这大学生含金量也不行啊。”
陈叔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反正就这意思,而且你妈她娘家那边好像也挺不得了的,听说在秦岭也是大户人家,再加上你爷爷当时还在,那场婚礼的排场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夸张。
那会儿最有钱的叫什么你们知道吗?
万元户!
但是你爹私下跟我说,他们夫妻俩两家资产都不下百万!
你们可别看现在一百万可能连个房子都拿不下来,那个年代,一万块我们都得掰着指头数半天呢。
八十年代,一万块的购买力就相当于现在一百万,至于资产阶级嘛,你们自己算去吧。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大学生活费一个月才不到几块钱,这都算是富裕了,上百万,根本就是天文数字。”
姜礼越听越觉得眼睛里的柠檬要藏不住了。
“不是,陈叔,那我爸把我爷爷的资产给搞破产了,那我妈那边呢?”
陈叔面露尴尬,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件事情嘛...其实是这样的,你妈是你外公的独生女嘛,然后结了婚以后,你外公也很放心地把生意交给你老爹打理。
谁能想到江城名门望族家的后代其实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呢?
所以你外公家那边也顺理成章地破产了。”
姜礼愣住了,自己的亲爹会不会太能造了啊?
两个上百万资产的大家族,放今天那就是几十亿身家,就算什么也不干,每天只花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就不能学学世界第一上单霸哥吗?
我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会犯错。
这样不好吗?
陈逸轩忍不住笑出了声:“姜叔叔可太狠了,真就一点后路也不给哥你留啊。”
姜礼闷头喝了一整瓶酒,唉声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