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了,阿兄。”最后这一句,虞锦说得悲凉。
自从虞翰起了要把自己送进东宫的心思那一天起,她虞锦就不止是虞锦这个人,而是一整个穆家以及穆家的人脉关系。
她手指在桌面划出的圈,代表着穆家,穆之恒,她自己,还有东宫。
“阿兄且看,如今,你和穆家都已经是诸位皇子势力势必会考虑拉拢的对象,而我,能够关联到你和穆家,所以他们会先考虑从我这里入手。”
“只要娶了我,那穆家自然不可能不站队。如此一来,你手里的军权,穆家的人脉和话语权,岂不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虞锦一点点分析着,又在边上划了个圈,说道:“这是三皇子,我认为是最有能力和资本与那位一争的人选。”
“首先,你这里一定会作为他的左膀右臂的,而陆家也自然不会转投他人。那么,与那位相比,可就能算作是旗鼓相当了。”
穆之恒看得认真,听到这里时眸中已然多了些许震惊。
他点着头,附和着:“确实,按照你这个说法,也没错。”
话锋一转,他又说:“但是,你忘了,现在的东宫可是备受帝王宠爱,而说三皇子则是好比一根刺一般,是扎在帝王心尖的。”
当年沈家一案牵扯甚广,贵妃死,沈家灭,可还留了个三皇子。如今,这位三皇子还立了军功,身披无数战绩。
如今的三皇子,哦不,应该称之为晋王了。封了王位,身后又有百姓和兵权的支持,这般之于那善于猜忌的帝王不过是眼中的威胁,是不得不忌惮的存在。
虞锦自然知道这一点。
如果不是这样,上辈子的自己又怎能帮着太子谋划了那么多事?没想到最终却换来的是过河拆桥。
重来一世,她当然是要利用这么些东西扳倒太子。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一点点夺走他最看重的东西,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虞锦又在旁边画了个圈,继而道:“这个呢,就代表着丞相周以洺。”
穆之恒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此时提到周以洺的用意何在。
她也不着急,不徐不疾地解释着:“想必阿兄也知道前几日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了吧。”
“嗯,自然。”穆之恒颔首应声,“可是,这二者间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虞锦唇角扬起,似乎已经看见了不久的将来自己大仇得报。
她语气轻快了几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以洺目前更多的是倾向晋王的,就算不会明确站队投诚,但只要他还是丞相一日,就不会允许有人陷害晋王。”
“你怎么确定?”
穆之恒眉头一下蹙起,心下觉着虞锦此言也不无道理,但该追问的依旧还是要追问。
“当然是专门研究过周相爷的咯。”虞锦笑了起来,眉梢扬起,嘴角也弯出了个好看的弧度。
她可没有说假话,还真的是专门去对周以洺做过调查,把他的底细都查了个遍。
如此,也不能不知道丞相“尊贤爱才,以民为先,以江山社稷为重”这一优良品性了。
穆之恒有些无奈地摇头,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轻嗔了句:“你啊你,净瞎说。”
“我可不是瞎说的,阿兄不信就等着瞧。”
虞锦伸手拍开了他的手,捂着额头又接着说:“要不了多久,晋王就会去找周相爷寻求合作,到时候阿兄你可以去问问晋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她一说完,穆之恒神情凝固,忽而变得严肃起来。
虞锦说得话跟他所知道的信息几乎都一一对上了,而晋王也已经开始着手拉拢周以洺了。
而这些,都是晋王和其亲信前不久才商议下来的,自己也在场,当然清楚这件事到底有多保密。
而如今,却让一个闺中小姑娘说中了。如果没有被泄密,那就只能说是这个小姑娘智谋过人了。
穆之恒想了想,最终只能说出一句:“这件事别对别人说起,之后的事,我会来做,你一个姑娘家安心玩就是了。”
他着实想不到,当年还跟在他身后哭鼻子的小丫头现在心里要装这么些事情。
如果不是母亲早逝,父亲又偏心继母和家中庶女,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要去为自己为外祖家谋划这么多?
除了心疼,他当下确实是找不到其他的心情可以应景了。
虞锦摇头:“不,阿兄,我哪能安心呐。”
她要是能安心,就不会彻夜难眠,又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
她要是能安心,也不会在梦中看自己一遍又一遍死去。
她要是能安心,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梦到为她惨死的众多亲人,还有无辜将士。
这要她如何能安心?
太子一日不倒,她的心便一日不能安。
穆之恒也不知如何劝说,只是抿直了唇线,心无由来地抽痛。
以后,他就算死,也要好好护着阿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