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呼唤声中,听得一声低笑,眼前陡然间亮起光。
虞锦借着光看清了此时自己的处境。
狭窄的假山洞里,燃起了一簇火烛,在距离自己几步开外便是嘴角含笑的太子赵承逸。
身边没有其他人,采薇也不知被弄到何处去了。
虞锦咬了咬唇,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这才让采薇被人擒去。
她眉眼低垂着,盖住眼里的厌恶,开口声音轻柔,却是冷淡:“殿下这是何意?”
“请虞大姑娘叙叙话,不必惊慌。”赵承逸负手而立,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虞锦掀起眼帘盯着他,眸光冷如冰霜:“我侍女呢?殿下将我侍女绑到何处去了?”
她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颤抖着,上一世采薇也是教人绑走了才会身死。
可她不能透露出自己的情绪,生怕下一刻被太子发觉。
“殿下您最好保证我的侍女一根头发丝都不少,不然臣女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语气恶狠狠地,一字一句都表达着自己的坚决。如若采薇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惜代价报复回去。
“哦?”赵承逸倒是来了兴致,“不知虞姑娘会做出什么事?孤竟然觉着有些期待。”
在他这里所了解到的信息中,忠义侯府的嫡女虞锦性情柔弱,一向都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现在听她急了说的话,他倒是想看看急了的兔子怎么咬人。
“殿下大可以试试看,到时便知臣女所言真假。”虞锦也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挑明了态度。
微弱的灯光下,少女不卑不亢地站立着,眼眸里认真又笃定。
有些东西在赵承逸的脑海中重叠,异样的情绪充斥着大脑。
他舒了口气,看着虞锦,扯出了一抹笑容:“说个笑而已,虞姑娘不必当真。”
说个笑?不见得谁说笑是在挑战别人的底线。
赵承逸可真是......顽劣不堪。
比起印象中的赵承逸,现在眼前站的这个,更加令人恶心了。
虞锦心中如是想道,面上也不遮掩,如实挂上了厌恶与憎恨。
“殿下有话便直说,臣女见不得磨磨唧唧的男人。”她现在也不惧他,冷着声催促。
赵承逸一直在观察着虞锦,自然没有落下她脸上的情绪转变。
一丝一毫都完全捕捉进眼底,在看到对方眼底的憎恨时,他愣了愣神。
她憎恨他?
从前也不曾见过几次,有的交集也不过匆匆数面,就算是排斥自己也犯不着到了憎恨这种地步。
一想到虞锦对自己有恨意,赵承逸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再加上梦里的那些片段,让他心底的异样情绪愈发叫嚣着填满胸腔,他眉间逐渐染上了暴戾之色。
她本该就属于他,梦里他们是夫妻。
赵承逸按了按眉心,压下心头的戾气,现在尚未成定数,他还不能吓到她。
“既然如此,孤也就不绕弯子了。”他缓了缓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孤早就对虞姑娘倾心,只是姑娘对孤避如蛇蝎......”
虞锦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好不要脸的话。
又听他继续道:“孤愿以东宫太子妃之位许你,不知这个诚意可够?”
虞锦着实是忍不住了,嗤笑出声:“殿下以为虞锦很稀罕东宫太子妃之位?”
“殿下说着倾心我的话,却早早就在暗地里与虞娇勾搭到一处去,当真是真情实意。”虞锦一一述说着,冷静又理智,就差没鼓掌为他赞美了。
好一个倾心,真是令人作呕。
虞锦的话让赵承逸嘴角的弧度一下僵住,脸色青白交替好不精彩。
“殿下这般真情还是去与我那天真的妹妹说去吧,虞锦这里可不想听。”
虞锦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瞧着他如唱戏一般的脸色转变,又添了句:“殿下与妹妹幽会后都不兴检查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吗?唇边的胭脂颜色倒是不错。”
赵承逸刚要开口说话一下噎住。
胭脂......好一个虞娇!
片刻,他淡定地抬手抹了抹嘴角,指腹上赫然印上一抹绯色。
“那虞姑娘就不想想你外祖家吗?你就笃定穆家不会犯错?”赵承逸直截了当地开口。
反正自己在虞锦这里已经讨不到好处了,何不如直接挑明了说。
虞锦听到他提穆家,双眸瞪圆,眼尾泛起红。
他还敢打穆家的注意?狗东西!
“穆家一向忠君爱国,殿下这是要给穆家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又或者说,殿下已经能随意给任何一位大臣定罪了?国法可没这样写。”
虞锦好不客气地说道,字句戳在赵承逸心窝上。
他现在也只是个太子,自古以来储君也只是储君,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最终帝王之位会落到谁手上?
赵承逸如今的处境已经不是可以如同前十几年一般可以高枕无忧了,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他的那些亲兄弟们可都等着他出错呢。
“别不识抬举!”
赵承逸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了声。
虞锦微仰着头看他,目光不躲不避对上了他的。
“不识抬举?殿下给的这种抬举不识也罢!”
识抬举?上辈子她倒是识抬举了,可最终呢?落得个家破人亡惨死箭下的下场。
这抬举给他他要不要?
虞锦冷笑出声:“殿下拿太子妃之位施舍我,换我身后的穆家势力是吧?”
“想都别想,穆家只忠于圣上,殿下就别枉费心机了。”
赵承逸被人揭穿了心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以为虞锦真如传闻中那般,以自己的身姿定能拿下她,让她为自己神魂颠倒。
始终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她心里如此明白。
“这又如何,只要孤想,这东宫你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