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祁溶知道,她是又动了内息,心都揪成了一团。
“你们早有计划?”
如酥奇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满脸问号:明明方才四个人与卿哲同进同出,祁溶他什么时候分身去请的援兵?
“晚晴送骁霆生辰礼的时候,我便猜到。”
祁溶看向江锁,道:“你不是一个会过生辰的人,连自己都不过,又如何能记得别人的生辰?”
路骁霆将绣春刀收入鞘中,道:“阿姐还说生辰礼就在桌案上,我便知出事了。我去桌上一看,是一张纸,上面写着‘极乐’二字,便联想到了此前营中盛传的极乐村——‘极乐村中极乐草,极乐升天乐逍遥’。我看到这两个字便知道阿姐是要我们去极乐村寻你们,可是当我调集兵马追出来时,你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便命人分头去寻,整座濒州城铺开了都没有线索。后来我听见有人打斗,才寻着声音找到了这里。”
满目白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森冷。
诡谲之气在四周漫溢,随风飘荡。
空气里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泥土味。
江锁凭着最后一丝气力轻声道:“烧了它。”
“它”字一落,江锁的身子便软了下去,浑身上下的力仿佛被谁偷去。
祁溶早有准备,在她身后稳稳接住,抱上马背。
鼻血缓缓滴下。
江锁怕祁溶看到,便伸手将血擦拭干净,却不知越擦越花。
她背靠在祁溶的胸口处,掩耳盗铃地说:“你的大氅,太热了。”
祁溶不语,一手抱着江锁,一手勒住马缰,领着众兵马回宋府。
江锁的血滴在了祁溶的手臂上,温热、湿润。
她握着祁溶的手臂,手掌却湿了,低头一看,满手鲜血。
“你流血了。”
江锁叹了口气,不再敢碰祁溶的手臂。
祁溶也叹气:“别管我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锁无奈一笑:“回去后,言太医非把我泡进药缸不可。”
祁溶无声地把江锁抱得更紧了。
他在怕,他在悔,他怕命运再次把她偷走,他悔今日为何要带着江锁孤身涉险。
他不敢说话,江锁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怕一说话,又惹得她难过。
她还那样小,小得祁溶一只手竟还有些抱不住。
身后,极乐村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光映红半边天。
极乐草连同那些村民的尸体都被烧成灰烬。
宋府门口
祁溶翻身跃下马背,把江锁横抱着进了府。
叶游元与言城双双出门迎接。
“这是怎么了?”
叶游元急道:“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言城一看江锁的状态,心下便知道怎么了,压着怒火道:“先回房。”
江锁在半睡半醒间睁了眼,迷糊间还不忘护着祁溶,喃喃道:“不能怪他,是我自己……要去的……”
言城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终于明白了师父脾气为何如此暴躁。
遇到江锁这样的病人,该喝的药不喝,该调理的不调,不让做的事却做了个遍,这搁菩萨身上也要暴躁啊。
祁溶把江锁抱到床上,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口鼻处皆有鲜血汩汩冒出。
他看得心疼,眼睛发红,淘了一遍帕子,给她擦了血。
铜盆里的清水骤然变得鲜红,分不清是江锁的血,还是祁溶的。
风逸进房,将铜盆里的血水换掉。
祁溶又用干净帕子,替江锁擦汗。
江锁在疼痛里呜咽了两声。
“你要与我说什么?”
祁溶凑近她,整个人趴在枕边,小声问道。
江锁闭了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滚落至枕头上,濡湿一片,颤声道:“辰光,你不要难过……错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