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喝了一口凉茶,缓缓道:“三皇子没在宫中。”
喻庆喜耐着性子问道:“那在哪里?”
姬玉遥皱眉不答。
“郡主自幼锦衣玉食,不知道世间险恶。”
喻庆喜直勾勾地盯着姬玉遥,道:“这世间多的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姬玉遥只是垂眸微笑。
喻庆喜失了耐心,向身边的风雷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去凤椅上拿人。
姬玉遥不动,安然坐着。
忽然,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薄而出。
她痛苦地捂住小腹。
喻庆喜大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血色从面颊上褪去,姬玉遥从凤椅上滚了下来,虚弱道:“凉茶……好苦……”
原来,姬玉遥早就心存死志。
与其落在喻庆喜的脏手里,不如自行了断。
她的眼角长了一颗泪痣。
她从小就爱哭,被蛇咬了会哭,摔跤了会哭,高兴的时候喜极而泣,悲伤的时候以泪洗面。
从凤椅上滚下来的那一瞬间,鹤顶红在她的五脏六腑里穿肠而过。
痛啊。
痛得想哭。
她睁着双眼,看着太安宫金碧辉煌的穹顶,这一次终于没有哭了,只剩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喻庆喜是看着姬玉遥断气的,气得胸口起伏,将手中的白帕子狠狠一摔,恶声恶气地道:“通知伍梁山,抓紧时间设立瞭望哨,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不可放过!”
*
陡然间,整个祁都风声鹤唳了起来,就连牢狱中的祁溶都有所耳闻。
“喻庆喜不得了哇。”
熊得壮朝天字号牢房走来,道:“他成了西厂厂公,四处设立瞭望哨,监察朝臣异动和百姓言论。”
他身后跟着赵子信,俨然一副江湖大哥的模样。
他已经将看守刑部大牢的侍卫换成了风雷军坤阵的兄弟。
熊得壮有主意、有担当,在坤阵里是个一言九鼎的角色。
他每日都会领着军医来为祁溶换一次药,故而祁溶腰间的刀伤好得奇快。
祁溶靠在牢狱的一面墙壁旁,道:“不知晚晴如今何在。”
熊得壮知道“晚晴”便是江锁,祁溶习惯了叫她晚晴。
“江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熊得壮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这话废得像在放屁。
他挠了挠头,又道:“我的意思是,就算她落入敌军手里,那受苦受难的也是敌军。”
呸呸呸。
这话也不对。
“不是,我的意思是……”
“别说了……”
祁溶抬了抬手,道:“你的意思我懂。”
熊得壮重重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这是第三次分开了。
怎么又把她弄丢了。
想到此处,祁溶皱了皱眉。
他说:“太子册封典礼在即,典礼当日就是我出狱之时。”
他要出去找她。
他要知道她平安无虞。
祁溶挪动了一下身子,铁链发出了“哗哗”的声音。
为了防止乾阵的人随时抽查,他的双手双脚还是被铁链绑住,装也装得像个样子。
“怎么说?”
熊得壮没有听懂。
祁溶气息平稳地道:“如今大祁并非没有太子,只是东宫拥兵自重,太子兵败辉州,属于叛党之流。但太子依然是太子,这个身份若是没有昭告天下,那么东宫太子仍是祁溶。既是另立新太子,就得先废旧太子。册封典礼上,皇上无论如何都会让我现身。”
熊得壮凑得更近了:“殿下有打算了?”
显然是有了。
祁溶正欲说话,只听牢房外传来婴儿的啼哭之声。
谁会将婴孩带到刑部大牢来?
好玩吗?
二人警惕地对视一眼,停住了方才的对话。
熊得壮朝门外问:“何人在门口?”
赵子信匆匆走来,拱了拱手道:“是一个妇人带着婴孩,说是找熊得壮。”
“妇人带着婴孩?”
熊得壮灵光的脑子转了转,没转出个所以然来。
他转头对祁溶道:“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