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下地了。
扛着锄头,走在队伍的最后,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农人。
自从方卓改变了仆人的身份之后,他们干起活来真是拼命。
方卓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后世的田间地头。
田间风光花语香,朦胧最易心飞扬;如美画景游人赏,一缕阳光媚彩妆。
野人沟闹过一次土匪,所以,现在住的人并不多,和以前热闹的场景比起来,逊色了不少。
吴忠拔开酒囊的木塞子,递给了方卓。
方卓凑上去闻了闻,酒味很淡,小小的抿了一口,浑浊的酒水顺着喉管冲进胃里,方卓挤眉弄眼的瞬间没有了喝下去的勇气。
“这他娘的什么酒,难喝的要死,战场上的马尿都比这个好喝一万倍。”
方卓开口直骂娘。
吴忠笑嘻嘻的接过酒囊,道:“鹅黄酒,我们下等人喝的烈酒,公子自然喝不习惯。”
唐时最烈的酒是三勒浆,产自西域,大概三十多度。
受限于工艺技术,本土酿制的酒度数很低,且泛黄,尤其以鹅黄酒最为出名,价钱低廉,品质保证,最受欢迎。
要说度数高,方卓作为后世人,伏特加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喝不惯是因为他们少了一个蒸馏的步骤,究其原因是口感问题。
方卓道:“这就不是酒,是水,忙完这边,等酿酒坊那边改造完成之后,我亲自去给他们示范酿酒,那才是真正的酒,眼下还是把粮食种到地里才是关键。”
方卓想先在关中地区试验种植,而后全国推行,必定能解决自上而下的吃饭问题。
农民是最可爱的人,只要你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当皇帝,他们还真的不在乎。
李大牛皮肤黝黑,膀大腰圆,锄头攥在手里,就像是个玩具,浑身一使劲,四棱子起筋线。
方卓挽起裤腿,刚下地,就被那些人给赶了出来。
少年人细皮嫩肉的哪里懂得庄稼地里的活计,只需要他说一遍种植方法就行。
都是老庄稼把式,这点火候还是能掌握的了的。
一锄头将一块土疙瘩捣碎,碾平,一气呵成,扔下锄头,将柳婶递过来的一瓢凉水喝的精光。
大大的打了一个饱嗝,又重新投入到工作里去了。
柳婶把水桶放在田间地头上,转身就埋怨吴忠没有给他招两个打下手的趁手老妈子。
吴忠笑着说:“你心里早有人选,叫来家里就行,又不缺那点饭食。”
柳婶笑嘻嘻的掩面扭着腰肢走了,远远的撂下一句话:“今天晚上吃包子。”
“得要肉包子才行。”
“皮薄馅大,一咬一嘴水,那样吃起来才带劲。”
众人哈哈大笑。
气氛轻松了,活干的也快,干完活,把锄头一撂,就坐在树荫下天南海北的说闲话。
家里完全没有因为方卓这个大地主在就唯唯诺诺的放不开手脚。
没大没小的不成个体统。
方卓一张笑嘻嘻的脸上完全没有地主阶级该有的威严,家里待的这些天,下人们摸清了他的脾气,就没有个下人的样子。
已经给这些人养成了按劳索取的习惯,其他地方给多少钱都不愿意去。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气氛。
方家伙食好,不签卖身契,月底还有俸银,更为重要的是家主脾气好,不挑刺,只要完成一天的活计,想干什么没人拦着。
甚至家主在的时候,还能在一起开玩笑,家主从来都没有板起面孔说三道四。
被压抑了成千上百年的劳动人民要的就是这样生存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