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些天便是每天做饭,打扫,和听贺丰讲他们东家和厂子里的事情。
几个小的们听得目不转睛,不过几天,就和贺丰他们混熟了。
只有他还留着几分警惕,不爱凑近,只是偶尔也听得入神,心里也偷偷想着,若是他也能进糖厂就好了,能挣上工钱,还能吃到糖。
他没想到二雪竟然沦陷的这么快,已经开始每天跟着小溪水姐姐出去买菜了。
他只能沉默不语,他没有立场阻止,万一贺丰说的是真的呢?万一他们真的是善人呢?
又过了几天,几辆马车停到了宅子门口,他听见贺丰管马车上下来那个老头叫“刘老秀才”。
秀才,那应该是读书人了吧。
后头马车上下来的都是和他们相似大小的孩子,一个个穿着锦缎华服,背着装着书本的布兜子。
不知都是哪家的公子们。
六全眼里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羡慕。
他和二雪嘱咐自己人别乱跑,冲撞了这些小贵人们。
他们曾经见过有跑马的贵人嫌他们挡路,一鞭子就给人抽个半死,罪名就是“冲撞”。
孩子们都很懂事,乖乖地待在西边这排房子附近,除了打扫院子,不靠近他们半步。
虽然六全也不知道这些贵人们为什么和他们住在一处,吃的东西也一样,但是远着点总是没错的。
只是很奇怪,小贵人们嘴里说着各种他们听不懂的话,什么“设计”、“作业”、“实验”,云里雾里。
直到第二天,他看见那日买宅子的长得像仙女的贵人来了,他预感,这是要给他们派活来了吧。
……
李素商一抬眼就看见了这群与学院格格不入的孩子们,领头的两个少男少女便是那天看到的。
对于这些人的安排,她在几天前就想好了。
于是她朝另一边喊了一声:“贺丰——”
贺丰闻言,迅速跑过来,道:“东家。”
其他人听见喊声也注意到她来了,纷纷打招呼:“东家!”
李素商点点头,朝西边指指,跟贺丰道:“叫他们按照年龄大小排队。”
贺丰点点头,去和六全说了。
六全还震惊于那一声声的“东家”,难道这些都是给这位贵人打工的?打工的穿这么好?
但是心里想着,他也照贺丰的吩咐交代了孩子们,按照年龄从大到小排成一队。
贺丰见了,轻声道:“男一队,女一队。”
他们又骚动着,摆了半天才勉强站好。
二雪有些紧张,她站在女孩一队的最前面,离李素商也是最近的。
但是李素商并没有看她,只是朝东边那群孩子们道:“按年级从大到小排队——”
东边的孩子们立刻就排好了,也是男一队,女一队,像是练习了千万次一般。
等两边都排好之后,李素商先是走到了西边,数了数人数,大概有三十八个男孩,十三个女孩。
李素商指了指东边那两队,朝他们道:“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需要几个本地的向导,而且他们课业繁重,很多事情需要帮忙。”
她顿了顿,跟这群孩子说,主要是跟这两个最大的领头的说:“我想雇你们做工,就每天帮他们做他们的事情,每人一个月三百文钱,管吃管住,一个季度还发两套衣服,你们觉得呢?”
六全和二雪简直被这天上的馅饼砸懵了。
一个月三百文,平均下来一天十文钱,他们原来就是帮最慷慨的酒楼打杂也不过一天给个六七文钱,一天十文钱,想都不敢想。
而且这还是一份长久的,稳定的工作。
每个季度还发两身衣服!
而且这几天天天听贺丰贺年将他们厂子里的人都待遇,让他们不得不信,这都是真的。
他们对视一眼,这活当然是要干的!
李素商看他们点头,笑了,又走到东边。
东边的这群学生们听到李素商那些话并没有觉得惊讶。
因为从两年前起,他们学院里的每一个学生每个月就都能领到三百文的助学金了,而且还有每个季度的衣服。
东家这是又忽悠着,不,是又在劝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啊。
李素商朝学生们道:“刚才都听见啦?”
“听见啦——”
整齐的声音回答了她,她满意地点点头。
指着西边那两队,道:“这边就是给你们找的助手,你们手上的实验、项目还有研究不是都说缺人手吗?不是都哭着喊着要往自己小组里加人吗?现在,人给你们找到了!”
学生们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向旁边张望着,以防万一叫他们自有选人,提前盯好了,方便一会儿抢人。
李素商话却没说完:“不过有个条件啊。”
学生们被她的话吸引,又转过头来,将视线放回李素商身上,警惕着,不知道东家又要坑他们什么?
李素商笑眯眯地,道:“一人分配一个助手,但是,这人要负责本人的助手将初年级阶段的知识都学会了,年底期末考试,他们的分数将占你们总分数的二分之一,也会算到你们的分数里的。”
“啊?!!!”
学生中一阵哀嚎声穿出来。
李素商也不管,继续道:“也就是说,如果他们零分,你们就算是满分,总成绩也只有五十分,明白了吗?”
喇叭站在队里啪地拍响了自己的脑门,四婶真的太……阴险了吧。
他只记得几年前四婶将生意交给陶酷叔之后,便闲了下来,竟然在家待的难受,跑来他们学院,教了一年奇奇怪怪的各种课程。
也因此,学院经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是自那时起,四婶在他心中的形象从无所不能变成阴险狡诈。
他和铜子儿小花儿三人在学院里也从受人尊敬的东家的孩子变成人人喊打的四婶的爪牙。
过往都是泪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谁也没真正在心里反对,毕竟他们这群人,都是当初弘乐学堂师资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入学的前几批学生。
当时不仅要自己学习,而且还得教底下的小的,都已经习惯了。
如今也不过是再教一个人罢了,而且现在初级的知识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总比之前自己都弄不明白还有上台讲课时强。
李素商见他们都躺平接受了,不禁欣慰地笑了。
这次学院的学生,也只来了三十多人,而那边五十来个,还富裕出不少了。
李素商看了看,数了数人数,将那边十来个明显刚满三周岁的小孩拨出来,直接一股脑交给了喇叭。
“喏,我看就你手上没什么实验,这几个小孩,你负责教会他们。”
喇叭崩溃地出列,和那几个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四婶!我的亲四婶!那我年底成绩怎么算?”
李素商失笑,没想到喇叭烦恼的居然不是要教小孩,而是担心成绩,她笑了笑,道:“他们算平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