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已经清扫了三遍,只寻得了一个烂苹果,几个馊馒头。还不够沈梦清吃的,哪还有她的份儿?
数遍了一双半手,七月十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墨小白心道:非得要七月半才来祭拜先人吗?平时来的勤快些,多好!
转尔又从胸腔内发出了自嘲的轻笑,自己是怎么也活不到那时候,何须烦恼?
珍惜当下,珍惜眼前。
想想自己从有意识开始,就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天,她没有什么遗愿,也没有想见的人,更没有想干的事情。
只是她还想活,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压迫感,怎能不让她害怕。
那又怎样呢?事实无法改变。
沈员外那样的富人,死的时候,轰动了几个村。像她这样穷人,每天惨死的人不计其数,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想一想十年前,如果不是沈梦清,她早就死了,这十年是她赚的,就算她照顾了沈梦清一年,这债她也没还清。
虽然没有力气,打扫的很慢,但她极为认真,保不齐今天就能找着吃的给沈梦清送去。左扒扒,右瞧瞧,佝偻着身子,撅着屁股,耐心打扫每一个陵墓,仔细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山间小路,一老一少,同撑着一把白色点墨的油纸伞相互搀扶着走。
右边撑伞的姑娘抽抽噎噎,不停地用手帕抹着眼泪,手上拐着一篮子馒头,大而松软,喷香扑鼻,墨小白眼珠子直接要钉上去,自己临死之前,还能吃上馒头,也是一大幸事。
老妇人慈眉善目,朴素大方,路过的时候,对着墨小白打了个招呼:“小师傅,打扫呢?辛苦辛苦。”
墨小白连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姑娘趴在一小山丘的墓碑前哭了一通,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如同那小猫的爪子挠着墨小白的心肝脾肺肾。
墨小白心中默默祈求:
“上天保佑,可快些走吧!她要吃大馒头。”
老妇上前劝着:“莺儿,人死不能复生……”
墨小白心中一喜,急不可耐。
哭完了?要走了?
自己头一回求什么来什么,真是人之将死,其运也变?
那一碟子大馒头她惦记很久了,使劲地咽了咽口水,很久没有这样大动作地吞咽了,生疼。
“咕噜咕噜”肚子竟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低头打扫,移步换影地靠了过去。
谁知那老妇正蹲着,突然一声仰天哭喊:
“儿啊!”
哭地撕心裂肺,直要昏厥。
“娘,娘……”
果然,没气运的人祈求什么都会带来相反的结果,看来这一时半会儿她们还走不了。
这尴尬的场面,她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默默别过脸去,继续扫地,降低存在感。
谁知姑娘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师傅,过来帮个忙。”
推拉拖拽,忙活一阵,母女撑伞下山。
再回头爬山的墨小白,只觉头晕眼花,要中暑了吗?真是做什么都要倒霉,今天一定要给沈梦清送吃的,心中默念。
借着扫帚地支撑,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
热浪阵阵,她却反常地觉得,有一丝冷气从脚底窜了上来,冷汗直冒,嘴里发苦,胃里绞着翻涌,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看着眼前的大白馒头,重影阵阵,伸手去捞,怎么也捞不到。
“我要,白馒头。”
“我要,大馒头。”
“我要,吃大白馒头。”,还是没捞到。
“我要……”
“唔~”
头好晕……
墨小白眼前一黑,周遭的世界漆黑一片,自己直直地向后倒去,怎么爬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