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正在睡梦中的小七便听到一阵敲锣打鼓产生的巨响。
她怒气冲冲的对着窗外骂了一句:“哪只猪在姥子院里抬棺?”
说罢,她倒进温暖的被窝,继续呼呼大睡。可无奈门外的人实在太过嚣张,依然叮叮咚咚不知道在敲什么。
小七无论如何叫骂又或者捂住耳朵,依然没有任何作用。她唤来丫鬟,却得知门外的那头猪正是老熟人_她那不靠谱的哥哥。
小七换好衣裳,便立刻从屋里冲出来,跳到正在敲敲打打的哥哥身上,揪着他的耳朵就是一阵胖揍。
于是兄妹两个开始近身比武,一时间,鸡飞狗跳,场面极度混乱。
等到两个人都快挂了彩,才恋恋不舍得分开,一起并肩坐在柳树底下,听着蝉鸣。
望着天空的云彩,哥哥忽然拍了拍她的头,又从腰间取下一壶酒,递到她的嘴边。
小七接过酒壶,咕咚咚立刻往下灌。喝完酒,她将酒壶扔到哥哥手里,打了一个心满意足的长嗝。
哥哥也喝了一口酒,呼出一阵浓烈的酒气。过了良久,他开口道:“咱们走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小七转头望着哥哥,神色一点也不惊讶,反倒是难得的释然:“逃了又能怎么样?这天下有什么地方不是黑的?”
陆承初仔细的打量着她,最终只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小七,你很不一样,你变了。”
那年他第一次见到小七这丫头是在雪天,他的双亲不在了,一个人跪在灵前,其他的人就和看小猴子一样看着他。
他是父亲庶出的儿子,没有身份和地位。嫡母不想让他留在家里,其他的人也不愿意收留他,于他最好的出路,或许就是最终留在这里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角落,卑微的生,卑微的死。
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那个平素看着不好相处的大伯母走向自己,对自己伸出了手。
他不敢伸手,生怕别人打他。可眼前的女子只是弯下腰,微笑的望着他,神情那么温柔。
鬼使神差般的,他也拉住女子的手。就在这一刻,女子笑了,笑得那么真挚:“这孩子和我有缘,不如从此以后就跟着我。”
大伯父的膝下没有儿子,自己便成了他的养子,交由大伯母抚养。那一年,他只有九岁,却直到如今都记得伯母拉过自己的那一刻,心中悄然升起的暖流。
透过那只温暖的手,他忽然感觉,也是有人在意自己的,如自己一样卑微的人,也会有一个家,一个可以得到关心与尊重的家。
伯母有个独生女儿,那时连三岁也没到,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样子。但见到母亲牵着自己,小姑娘并没有任何的嫉妒,反而抱住自己,脆生生的叫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