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阳光没有格外刺眼，天空没有出现乌云，早起的乌鸦也没有停在枝杈上叫喊。
平常不能再平常的一天，段野依旧卡着点进的学校，他不喜欢学习，但是他又同时热爱学习，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换句话讲，他厌倦书本上的知识必须用于考试，而他喜欢数学的奥秘，语文的神韵。
如果生活的轨迹都是永恒不变的，大抵段野的人生就是从初中毕业，考上一所高中，如果没有考上就去读私立高中，然后运气好了就去大专，运气不好就去打工。但是这对于段野来说没什么的，比起在小学时天天受书生的嘲笑，不如早点和钱打交道。
段野上的小学，位于他回忆里的黑暗角，那是一个小城里的角落，白色的城墙上面满是学生的涂鸦，内容上从不匮乏对学校的责骂。不走几步就看到里面的老师把头扬起45度角，咧着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罚站的同学，永远都是这样，学生在低头，老师在得意，永远都是这样。
每天八点到每天晚上五点，每天的每天，就像是噩梦一般，只不过比噩梦更糟糕的一点，那一定是它无法随时醒来。
被责骂的同学双眼紧闭，嘴巴合着像一条不敢形变的线，他的头发已经好久没有打理过，也不需要打理，因为他几乎没有头发，这是他听从校规的结果，导致他的脸现在有点像一个锥子，他怎么会不留点头发呢，怎么会呢。
汗水没有敢从他的身上继续往下前行，就好像他眼里含着的泪水，不敢往下落一样，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是杀了人，是放了火，是做了什么违背祖宗意愿的事情，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段野无心继续想下去，走他身边的同学悄摸摸地靠近他的耳朵，仔细环绕了四周，确保没有老师的小监察后，把声音压低到蚊子叫似的说道
“这个同学他没写作业。”
他紧张地伸出指头，示意段野看那位罚站的同学，他瞧见段野的目光打到那一幕时，迅速地伸回了手指，生怕被谁看见一样。
段野明白，不，是在这所小学的所有人都明白，在这里你必须无比小心，请提防身边每一个看似小个头的同学，他们可能十个一起上也打不过你，但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当间谍。
这个小学其实教会了段野很多，比如说躲避耳目，和控制表情，只有学会这两个，才能在这个小学保持住自己，段野不希望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把自己搞丢，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大城市究竟是什么样子。
段野的愿望实现了，他拼尽全力，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的大城市。
这里的确没有人在背后谈论着段野的家事，每个人都在做每个人的事情，匆忙是段野给大城市贴的第一个标签。
他很喜欢这个城市，喜欢这个城市的名字，城市的公交车，城市没有修好的地铁，城市里堵车的模样，他没见过的，他都喜欢。
当然还有他在那座大城市的女主角，至少是初中时光的女主角，李玲，他曾在隔壁小卖部买下的笔记本上，写过三百遍李玲的名字。
这个女孩的确让段野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异性的关怀，段野可以确信的是，他喜欢李玲一定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因为城里人都说一见钟情，可是他开学第一天就坐在李玲的旁边，那时候他一定不喜欢一直跟他搭话的流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