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见识见识外面的学校,外面,可能会有更多好玩的东西吧。
多年后,有一次,二十几岁的张不伦和袁老师在等厂车上的时候意外相遇了。那时的袁老师应该刚过半百,却已老态龙钟,伛偻而行,步履蹒跚,上了车依窗而坐,呆呆望着窗外,不停地咳嗽,摸了下口袋,应该是没带手帕,望着周边一众嫌弃的眼神颇为尴尬。
张不伦掏出口袋里的餐巾纸递给他,他连连道谢。
自始至终,他没有认出张不伦。张不伦看着他的那一刻,宿怨旧仇,烟消雾散。
不久,制药厂的于卫东来了张不伦家,一个白白净净,戴着眼镜,嗓门却特别大的胖子。
“老张,孩子的事情帮你办好了,明天去上学!你中午要请我吃饭啊!”还未至门口,已闻其声。
张爸爸张妈妈笑着迎出,因为是多年的朋友,也就没太多讲究,张妈妈下厨,一会就端上几个炒菜。
张爸爸陪着于卫东喝着酒,于卫东很兴奋地说:“那天你来找我,就前两天我找个机会和校长说了这事,还把小不伦的成绩单拿给我们校长看了,校长一看就说这肯定是四十五、四十六的苗子,当时就同意了!”
张爸爸也高兴,敬了于卫东一杯酒,问道:“校长那边,还有其他领导那边,需要怎么表示,下午我们一起去办!”
于卫东一拍桌子:“我们俩什么交情?啊?看不起我?在制药厂小学,除了校长,那就是我,还用表示个屁,你是在寒碜我吧!”
看着张爸爸,于卫东又很诚恳地说:“要表示,等小升初的时候,我带你去提前见见校长,他教委那边信息多,熟人也多,让他给点建议!”
张爸爸闻言,也不再多言。
酒过几巡后,于卫东的话匣子更打开了:“我跟你说老张,别说我们下放知青文化底子不照,架不住我脑袋瓜聪明。就我老早带的那个班,上课有一个虾们问我个字,我一看,我也不认得啊,但是要承认不会,我这个老师脸那可就丢大了,我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混,你说?”
“那你怎么干的?”张爸爸也很好奇。
“我啊,我看了一眼他课本,一本正经跟那个虾们讲,我现在讲的是哪一课?你现在看的又是哪一课?上课还敢不认真听讲,给我到后面站着去!”
“然后下了课我赶紧回去查字典,搞明白了,再把那个虾们叫来,好好给他解释了一遍。后来那个虾们去了四十六中,到现在都很感激我,一有空就来看我!”于卫东哈哈大笑。
张爸爸笑了,张不伦也笑了。
看着喝了酒特别好玩的于叔叔,他在想,制药厂子弟小学还是个挺有趣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