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
人群中央,身着青衫的絮被神女们绑的严严实实,高高举起。
絮在挣扎,身体扭动着,想要挣脱她们的束缚。
可她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方的人们面露愤慨,高举火把,神女私自逃出宫殿,这是对神的大不敬,是渎神!
“献祭!”
“献祭!”
人潮涌动,火光冲天,他们将絮围在中央,表情狰狞,癫狂的呼喊着。
一位穿着巫袍的苍髯老者拄着拐杖,来到了宫殿外。
人群如潮水一般,迅速开了一条道,为那位老者让行。
他是巫,是负责与神明沟通的族人,在族群中有着过人的威望,德高望重。
“神明庇佑人间,族群的风调雨顺离不开神明。”
“而你却背叛了神,想要逃离,这是对神最大的侮辱。”
巫一脸憎恶的看着絮,将手中的火把丢在了絮的脚下:“真理犹在,行刑!”
“不要!!!!”东方目眦欲裂,发了疯似得朝人群中挤去。
人们将自己手中的火把丢在了絮的周围,火焰顺着她的发丝,渐渐遍布她的全身。
......
时光荏冉,岁月如梭。
絮被处以火刑,已经过去三年了。
东方每个晚上都能梦到絮在火焰中的痛苦表情。
她在摇头,她看着东方,摇头。
火光吞噬絮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絮的笑容。
絮的死成全了东方与柳。
在外界,所有人都以为死的人是柳,如今的柳,变成了絮。
东方与柳成亲了,但却没有同房过一次。
絮的牺牲,成为了东方与柳心中最大的芥蒂。
他们互相爱着对方,但这个心魔不去除,他们永远都不会真正的走到一起。
柳要以柳的身份活着,而不是絮。
之所以成亲,也是为了让柳不再被神明选中。
东方与柳在小土坡上建了一座小屋,每天开门时,都能看见远方高耸入云的真理之峰。
族群中依旧源源不断的有人踏上登峰的路。
那些人一旦踏上真理之峰,就再也不会下来,即便是死,也是死在攀登真理之峰的路上,最终成为真理之峰的养分,化为真理之峰的土壤。
或许,那座山峰在最初时,就跟土坡一样,只是死在峰上的人越来越多,真理之峰才变得像如今这样高不见顶。
日复一日,转眼便到了冬季,天降大雪,整片平原镀上了一层银衣,东方看着青葱依旧的真理之峰,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登山。”东方收拾好行囊,说道。
塔~
柳手中的竹篓落在地上,药草撒了一地,外面风雪交加,天灰蒙蒙的,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柳弯腰,拾起地上的药草,紧接着去厨房为东方温了壶水。
“为什么。”柳的目光平静。
“真理掌握在他们手中。”东方支起窗子,看着远处的真理之峰。“我要去看一看上面究竟有什么。”
“只有了解他们,才能推翻他们。”
“絮走了,我只剩下你了。”柳没有劝阻东方,她侧着脸,看着立在堂中的灵牌。
“他们只要掌握着真理,将来,会出现更多的絮!”东方质声。“我们的真理,应当由我们掌握!”
柳沉默着,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雪下的愈紧了,风声呼啸,穿过窗户,吹进了屋内,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絮的灵牌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柳急忙捡起,关上了窗户,仔细的擦拭着絮的灵牌,放回了原位。
“洗把脸吧。”柳挽了挽鬓角的青丝。
东方眼童微缩,从身后抱住柳,把头埋在柳的脖颈处,轻声道:“你退缩了么?”
柳娇躯一颤,身体紧绷着。
“烧死絮的火把不止是巫的。”
柳侧脸,眼中有泪光闪烁。
她的亲妹妹被活活烧死在她面前,而她却无能为力。
杀死絮的那些人都是她的族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朝絮投去了火把。
而如今,东方却说要去寻找真理,为了未来不在出现类似絮的事情。
可这群愚昧的族人,害死她妹妹的族人,真的值得拯救么?
“他们烧死了我们的絮,我要烧死他们的信仰。”
东方从身后握住了柳的手腕,她的皮肤很好,即便经常做农活,但依旧白皙顺滑,不像是妇人家的手。
柳的呼吸有些急促,另一只手与东方十指相扣,她合上眼,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
“要个孩子吧。”
柳攥着东方的手,按在了她的小腹上。“如果你回不来了,起码还有个孩子能走你的路。”
说着,柳将絮的灵牌扣上。
她解开了衣带,褪下裙子。
柳的美丽,一览无余。
似乎是因为害羞,柳的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想遮掩,但又不知该遮掩哪儿,目光中也透着手足无措之感。
她不似絮那般热情奔放,敢爱敢恨,在这种事上,她终究是没了一如既往的从容,露出了惊慌。
又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东方轻吻着柳的额头,紧接着弯下腰....
捡起了柳的衣服。
“我能回来。”东方为柳披上了衣服。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怕自己如果真的与柳有了孩子,因为身后的牵挂变多,他可能会放弃这个想法。
“等我回来。”东方背起行囊,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你要给我生无数个孩子!”
东方的声音与身影,随着风雪渐渐消失在了柳的世界。
......
登山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除了偶尔会有落石滚落,山上传来震动以外,基本上没什么难题。
这是东方刚踏上真理之峰的第一印象。
路面宽阔,也很平坦,因为风雪的缘故,今天登山的人要比以往少许多。
真理之峰很神异,即便外界大雪如鹅毛,真理之峰依旧翠绿如以往,万年不变。
不知走了多久,东方终于遇到了登山路上的第一个困难。
路没了。
只有一颗小小的洞穴。
要想过去,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从悬崖边上爬过去,另一个,则是舍弃自己一路以来的真理法则,让自己的身躯变小,从洞穴中钻过去。
悬崖崎区陡峭,根本看不到可以借力的地方。
他站在洞穴面前犹豫了许久,身后不断有人选择舍弃了真理法则,变成一开始的大小,钻进了洞穴中。
当然,也有人与东方一样,舍不得一路以来的真理法则,选择从悬崖边爬过去,但全都摔下了山崖,死在了山下。
“或许可以试一下。”东方摩拳擦掌,他在这呆了整整一年,看了无数人从山崖上摔下。
他觉得自己已经汲取了足够多的经验,能够从悬崖边缘爬过去。
只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当他真正上阵时,才意识到想要徒手爬过悬崖,究竟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他按照自己的回忆,把手放在了前辈们所认为最稳固的一处石缝中。
他摔死了。
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