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俜依旧那身黑色锦衣,威冽如刀,只是眼角却带着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提了提手里的几条草鱼,道:“看来现在你们也没胃口吃这鱼了。”
她倔强道:“吃,为什么不吃!现在吃不下去,等午膳,晚膳时用了也是一样。”说着,她捂着嘴跑了出去。
沫儿掩着口鼻,接了鱼尴尬道:“则俜侍卫请进,姐姐她过会就好了。”
“我去看看她。”则俜眼眸落下,提着步子跟了上去。
清风徐徐,吹过林清萸的发丝,苏苏地痒。她抬头看了眼澄净碧蓝的天空,淡淡而笑。
日光倾斜而下,染到则俜的衣角上,带着柔和点线条温和道:“如此生活,还算惬意么。”
“或许吧,这里的事物过分安静,待在这里,会让心情宁静下来。”她低头,话语间似藏着林叶仓郁柔软的气息。
她安然垂下细腻的睫毛,心中平和与悸动交错而杂乱,生出梦境中驳杂的波纹,渐渐也归于平静,因阳光照射而柔软闪耀的瞳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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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琥珀般浅浅亮起。
她心中默默叹着,若是从今往后眼前常有这岁月静好的场景,心情总是平和而从容,也算是个好去处了。
心中歇了片刻的安宁,她不禁道:“则俜大人,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您要帮我回宫?”
则俜视线落寞,似有一瞬那冰冷的眸子里有动情的悦动,而又很快戛然而止,终是回归平静道:“我也不知道。”
她淡淡笑着,脸上说不出是何表情,“其实我与大人只算是一面之缘,若不是皇上的吩咐,这也只算是陌路人了”她转身定定地看着他,道:“我还想问大人,之前皇上派您注意我的举动,是否是怀疑华藻宫之事与我有关?”
则俜微睁眼瞳怔了怔,接着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皇上疑心深重,凡事都这般严谨,什么事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她失声而笑,“怪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待在这样的人身边,连一丁点自己的秘密都保不住。”
则俜只是沉默,嘴角有时微微牵动,似乎想说什么。
看着他这样复杂而多变的表情,林清萸只觉得奇怪,明明往日是个不苟言笑,寒冷如冰的玉像,怎么现在的表情写满了隐忍与纠结?
她看着则俜的面孔,隐约之间,他与梦中男子的面容微微有些重合,让她胸膛的心脏重新燃起了未曾拥有过的温度。
她凝望着眼前的人,脱口道:“则俜大人,我不想回宫。”
则俜的声音中充满了克制:“为何?”
她方想开口,又记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已是帝王家,又如何复得自由?她如此落魄而黯淡,自是不配的。
她复垂下视线,淡淡道:“只是现在还不想回宫,无论如何,我想请大人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则俜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去,只沉默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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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林清萸的身旁,一同俯瞰着阶下郁郁葱葱地天地。
有种感情在她心头悄然生出,那是她从未拥有过、从未体验过的悸动。原本,她也以为这样的感情早已死去,可这样炽烈的温度世人孜孜以求,就算早已尘封死去,也会如凤凰涅槃般浴火重生,振翅而翔。
只是这样的感觉来的太晚,太迟。
她已没有力气去捉住,去维系。
就如黄粱美梦,梦中如何,梦醒时候,皆会烟消云散。
时光安谧静好,她与则俜一同游历在丛林间,听得风声阵阵,乌鹊南飞。不知怎的,两人竟一同走到了岸边,则俜伸出手,将她扶到了船中。
她后知后觉,立刻慌道:“不可,这样会连累大人的。”
则俜眼中怅然,嘴角却浅浅笑着安慰:“无妨,我只是划着这船游一遭,不会远去。”
听得这话,她似是安心,又似是失望。视线落在水面,她似乎又看到梦中那个素白衣衫的男子,心中奇怪地想着,则俜是否和她做的是同样的梦境?为何如今相见,两人都如此别扭的模样。
桨划过水面,划拉拉地拨动心房,则俜忽地开口:“还未请教昨日的问题,为何,要叫我大人?”
林清萸恍然收神,笑道:“谁人不知,您身为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又有着正三品的官位,如何不称得上一句大人呢?”
则俜眼神微动:“原是如此…只是这称呼实在折煞臣了。”
她忽然道:“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那只瓷瓶我如今已彻底清好,里头再没有那害人的东西了。”
“嗯。”则俜点了点头,“之前见到一名和你发饰相同的宫女,我错将瓷瓶给了她。”
她疑惑道:“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兰妃回宫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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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之前那名叫含梅的宫女,道:“是了,之前我曾将那支水芙蓉玉钗赠予了一名办事得力的宫女,之后皇上知道,还让李峭跑去掖庭收了回来。”她摇头笑了笑:“只是那样的玉钗随处可见,大人如何分辨出的?”
则俜的回答平淡而直白:“那只玉钗,是我亲手所造。”
她微微一惊,不可置信道:“可皇上说是请了许多能工巧匠打造而成,连水芙蓉都是由宫中画师用沉香木造的纸画出来的。”
则俜沉声道:“钗中关窍并非我所制出,只是钗身和机关都是我亲手雕琢打造,与此相对的,还有一支白玉钗。”他抬起头,在她的发上掠了一眼,道:“那支钗,似乎不见你戴着了。”
“玉钗珍贵,我已命沫儿收起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殊不知那只水芙蓉钗已被她丢进了宣明城的芙蕖池,只转移话题道:“想不到则俜大人还有这样的巧手…不知可否看一看那支白玉钗呢?”
则俜眼中添了抹忧愁,语气渐渐淡漠下来:“那支钗比翠玉钗造的早些,已赠予了一位故人。”
她脱口而道:“往事已矣,来者可追,大人该珍重才是。”
则俜喃喃重复着她口中的话,忽哼笑出声,继尔含着抹笑意将船往岸边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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