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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今年的麦子!今年的麦子啊!”
柴令武倒不是成心优待他们,只是酒坊那里才买了许多的麦子,自然先拉了用了。
至于说新粮与陈粮之间有价差……
都决定用自家的粮食赈济了,还在乎这点小钱么?
流民们放下碗,诚心实意地向柴令武叉手。
柴令武回了一个叉手,并没有起身。
不是不尊重人,是柴令武承受得起这个礼。
给了好粥,柴令武的话就被奉为圭臬了。
“看看你们这房子搭得乱七八糟的,要是走水了,逃都逃不出来!别个不拿你们的性命当回事,你们不能不将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全部拆了,并为整整齐齐的三个直排。”
“有身体不适的,全部聚在一块,与正常人隔绝,以免将时疫传给其他人。不要心慌,本博士已经延请了太医署的医工,稍后会为你们诊治,没有大碍的,可以再与家人一起。”
“但是,别怪本博士丑话说前头,真有时疫的,老实呆着。治得好,是你的幸运;治不好,是你的命。”
“若是得了时疫还执意要与其他人接触的,休怪本博士刀下无情。”
柴令武随口吩咐。
罗忠戌补充:“博士之前在河州、鄯州、吐谷浑,可是杀了不少人的。”
流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名老者出列:“官爷是为小民好,我们一定规规矩矩,绝不添乱。”
旁边的侯德夫眉飞色舞地记录着。
难怪博士嫌弃自己的计划书!
果然是自己肤浅了,博士脱口而出,就是最实用的办法啊!
与之相比,自己的计划书,擦腚都嫌硬了。
“小心!小心!”
泥石流系统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柴令武不动声色地起身,微微挪了两步。
身后的安化门方向,二十骑疾驰而来,身上披赤色披风的,是兵部尚书侯君集。
从马上跃下,侯君集几步迈到侯德夫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事,终于舒了口气。
“阿耶,你怎么来了?”
侯德夫有些不高兴。
这个阿耶,怎么总拿自己当小孩子看!
侯君集看着部曲纷纷下马,隐约护住周边,才长长地吐了口气:“你不知道,每次有流民,都是最危险的时候。流民不稳定,随时可能哗变,这只是一方面。”
柴令武接口道:“另一方面,流民中最容易混入异国、有心人的探子,随时可能暴走捣乱。”
侯君集白了柴令武一眼,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知道你还带我家大郎来?
“下面,听我号令,以家为一组,各组之间互相辨认,是否认识。然后,再按原先的村组合。”
除了三百持枣木棍的监生,后面这二十骑横刀出手,看起来不惮杀人,凶神恶煞的。
即便再不情愿,流民们也开始挪动脚步,一家一户、一村一寨地归建。
回归了原先的建制,流民们的心渐渐找到了归属感。
场上,孤零零的两个人眼里现出一丝绝望。
侯君集的部曲操刀将他们团团围住,只要他们铤而走险,活不过三招。
柴令武轻笑:“现在,告诉我,你们来自哪里?”
一名汉子叉手:“官爷,我们来自鄜州三川县堡堡塞。”
旁边,一名归建的老汉呸了一口:“官爷莫听他胡说,小人原先是三川县的一名里正,从未听说过堡堡塞这地名!”
“口音也不对!”几名婆姨叫道。
你一言我一语,坐实了这两名汉子从泾阳才混进来的。
柴令武第一次觉得,泥石流系统那么给力。
“哼哼,你才知道!”
泥石流系统傲娇地回应。
两名汉子对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截口子磨得锋利的破瓦片,互相朝对方脖子抹去。
人栽倒,血喷涌,身子抽搐。
侯君集的老脸抽了抽。
是死士。
本来鄜州的流民就已经是大事一桩了,再加上死士,陛下雷霆震怒之下,不晓得要死多少人啊!
即便是几乎没有过良心的侯君集,也提前为这些人默哀。
“大郎,这些部曲留给你,阿耶要进宫面圣!”
侯君集飞身上马,赤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