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本县明府的名讳吗?
说实在的,对于柴令武这种荫官出身的官员,哪怕明知道人家功绩彪炳,哪怕知道柴令武当过国子监博士,史贞希多少还是有些傲气,觉得就是倚仗了祖上余荫而已。
这,也是当初史贞希不太愿意为柴令武所用的原因,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将进酒》一诗,让史贞希愕然发现,原来自以为能成为一时之英的才华,在明府面前屁都不是,有什么可倨傲啊!
明府之所以不计较自己那一点傲气,想来如大人看自家娃儿胡闹一般吧?
……
曲州司功参军母坤雄怪异地看着仇洱。
“母”是个罕见的姓氏,却是正儿八经的汉姓,出自姒氏田姓。
当然,不排除在长久的历史长河中,有异族附其姓。
母姓人口极其分散,多以后世山东、河南为主,云南则在昭通、宣威一带。
也就是说,母参军是曲州朱提县人。
所谓“异地为官”的限制,主要是针对正堂官,他们这些佐官并不在其列。
母坤雄敲敲桌子:“仇博士,你们这状况,本官都不知道该如何议叙了啊!学生三十六名,考核经义也勉强算中上了,可你们开这蒙学……朱提县都被你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仇洱笑得有几分得意:“这就是明府重视的好处。蒙学,县衙办的;求知阁,县里修的;书籍,明府从长安弄来的。”
“脚下,石板中,是可以冬日取暖的地龙;桌上,如脂玉一般的灯罩,是明府从长安运来的……玻璃。”
“甚至明府还亲自出面,与老夫一道说服史贞希入县学。嘿嘿,你说,县学再办不好,老夫还有颜面见明府吗?”
母坤雄叹息:“州学的经学,学生名额五十名,实际只有三十名;医学学生名额十人,实际有五人……”
仇洱脸都绿了:“且住!唐兴县好不容易有这些学生,别打他们的主意,否则别怪老夫跟你翻脸!”
母坤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吐了口粗气:“可是,州学如此凋零,唐兴县身为曲州一员,也不能坐视不是?好吧好吧,不打你学生的主意,求知阁的书籍……别冲动!碗放下!本官就是想托你问问柴明府,能照样帮州学买一份不?”
“对,买!州学出钱!”
母坤雄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幸好表态得快,差点就挨了仇洱一茶碗。
自己论品秩确实是上官,却只能在职司上指指点点,并不能越过柴令武拿捏仇洱。
更何况,仇洱年近耳顺,比自己大个十来岁呢,挨一下也只能白挨。
呸,都是骗人的,说什么耳顺之年是个人的修行成熟,没有不顺耳之事,听得进逆耳之言,詈骂之声也无所谓,无所违碍于心?
狗屁!
这是只听得进顺耳之言吧?
仇洱的笑容瞬间真诚无比:“上官哪里话?本博士就是要添点茶汤而已,绝无冒犯之意。明府那里好说,老夫还是有一点薄面的。”
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