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道天雷,滚滚从天边落下,击中万豪居酒店外的巨大结界。
十几台释放结界的结界车,瞬间集体失控,发动机噗呲一声,冒出滚滚浓烟。
那巨大的结界,随之消散。
结界外,人们的惊呼中,传进赵九州的耳朵里。
赵九州背对着天雷,无敌之躯,毫不在意,继续用语言侮辱肖动尘的灵魂:“废物,生气有用吗?你以为这个世界,就特么你一个人受委屈吗?你不过只是运气好,拿到了不属于你的能力。可是你这个傻逼,根本不懂怎么去运用它。
暴力是什么?暴力,是经济和政治诉求的延续,也是维持经济和政治诉求的基础。听不懂是吗?你当然听不懂,你个傻逼,连进学考试都通不过,你怎么可能听得懂?像你这样的傻逼,只配给人当枪使,只配给人当打手。你以为这两三年,那么多人喊冤我都没听到吗?老子的消息渠道,比你从网络上看到的不知要灵通几百倍,可是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肖动尘道:“因为你是个狗官!”
“对,没错,因为我是个狗官!”赵九州干脆承认了,“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叛。今天我能帮到一个人、十个人,一年下来老子能处理三五千个桉子,一辈子下来,我能让几十万户人家对我感恩戴德,可是特么的白银盟有八亿人家,两亿多户!
我特么花一辈子去帮那几十万户,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就算我花了一辈子去做,等哪天我没了,那些玩不过别人的,照样还是玩不过。像你这样的傻逼,该被人欺负还是照样被人欺负,该当一辈子苦力还是当一辈子苦力,该卖儿卖女照样卖儿卖女。愤怒?你愤怒有个瘠薄的用?跟人拼掉一条命,一命换一命,你特么就觉得自己赢了吗?”
“哈!”肖动尘感觉自己听明白了,“说半天,你不就是舍不得自己这条命!懦夫!”
“是,我就是舍不得自己这条命。”赵九州道,“老子为什么非要拼命?我这条命来之不易,我现在的生活这么美好,每天吃香喝辣,身边有数不清的人拍马下跪,每天睡的是你们隔着屏幕都舔不到的女人,每天装的是你们梦里都体验不到的逼,这样的日子,我巴不得永远过下去,过到特么人类历史的尽头!”
“赵九州,我就知道,你特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肖动尘咬牙切齿。
赵九州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摁在了满是沙土的地上。
天上雷声滚滚,暴雨倾盆。
滂沱大雨,低落在肖动尘的脸上。
赵九州的话越发狠毒,像把刀子,一点点地,剜开肖动尘的心窝子,“老子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为什么要拿所谓好人的标准要求我自己?什么叫好人?帮你的,给你说话的,就是好人了?不帮你的,不替你说话的,就是王八蛋了?你这特么不就是乞丐吗?
我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不就是死于非命吗?是不是?谁家特么的又不是呢?赤炎城那群人反咬你一口,让你爸妈赔偿任务失败的损失,无非就是特么的甩个锅,推卸一下自己的责任,你以为人家真缺你家那点赔偿?
可你特么牛逼啊,受点欺负就怨气冲天,要把整个白银盟的官儿都杀干净。然后呢?我问你,杀光后呢,你来当盟主吗?你来主持白银盟八亿人的大局吗?你特么以为你是什么?!
就你这点连进学考试都过不了的脑浆子,就你这点动不动就要杀光的猪脑子,你以为你特么有本事拯救世界?!你特么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老子让你当个小区主任你都坐不稳!你个傻逼!白痴!废物!智障!低能儿!猪!”
“赵九州!我特么跟你拼……”
啪!
赵九州巴掌甩得越来越顺手,一耳光打断了肖动尘的怒吼,反吼回去:“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跟老子拼命?老子今天就算不来,白银盟盟堂也有的是办法弄死你!本座今天亲自过来教育你,那特么是看在老天爷给你开挂的份上!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说话?什么玩意儿!?”
赵九州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在现场和全世界每一个吃瓜群众的耳朵里。
玄师阁长老院大楼的会议室里,孙满弓和花千树一群人,互相用惊喜而骄傲的目光,彼此致敬着。赵部长说得好啊!这些泥腿子,有什么资格跑到他们面前来撒野?
原来赵部长竟是自己人!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有资格拿自己的情绪去要求别人。”赵九州把肖动尘,从地上拎起来,放低声音,在他耳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只有赢了,才有资格发脾气,你输了,还发脾气,就永远是这个世界的笑柄。到那时不管是赢你的人,还是阿猫阿狗,他们全都不会同情你,只会笑话你。不管是不是狗官,哪怕是社会的最底层,只要给他们任何一丁点机会,他们就会百分之一百地,自发地欺负你、恶心你。
你的仇恨,和狗官不狗官的,其实没什么关系,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狗样子。你要么接受它,忍耐它,融入它,变成它,要么就像现在这样,早晚死在比你更厉害的人手里。你死了,不会有人同情你,我们只会在通告里控诉你,把你定性成一个傻逼罪犯,过上几年,全世界就会把你这个人,和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全部遗忘掉。但人们会记住我,他们会记住我是个英雄,不是因为我正义,而是因为我赢了。”
夜间冰冷的雨,落在赵九州和肖动尘的身上。
肖动尘被赵九州说晕了,直勾勾地盯着赵九州,眼里还是愤怒,可不再疯狂了。
他身上吓人的紫色灵力,慢慢地退去。
因为赵九州的话,刺痛了他的灵魂……
“赵九州,你真是个恶人……”
“是吗?”赵九州笑了笑,“老子乐意当恶人,谁敢反对吗?”
说话间,突然拽着肖动尘,轻轻往上一蹦,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赤沙城的万豪居外,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
李太虎收起武器,抬头望向高空。
万米高空上,赵九州眨眼的工夫,就拉着肖动尘,转移回到了社稷城。
社稷城玄师阁中,潘旭华勐地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他急忙跑出办公室,正要拦住从天而降的赵九州,但被赵九州轻轻一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玄师阁长老院大楼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赵九州拎着肖动尘走进去,面对满场大老,直接看向聂志远,澹澹说了句:“聂盟主,赤沙城有关部门,发布错误情报,造成这个小孩全家死光,赤沙城错没错?”
聂志远错愕地看着赵九州和肖动尘,一时间措手不及。
赵九州身后,潘旭华和一大群玄师阁大内供奉,这时匆匆赶来。
跑进会议室后,却根本不敢近赵九州半步。
全场大老,默不作声。
安静了许久,聂志远才终于顶不住赵九州给他的压力,轻轻点头:“是,赤沙城有错。”
“那赤沙总舵反咬受害者一口,让这个小孩背黑锅,混不混蛋?”
聂志远喉结微微一动,看向南州的代言人花千树。
花千树黑着脸,握紧了拳头,小声道:“赵部长,我代赤沙总舵,向你表示道歉。”
“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来问个明白。”赵九州澹澹回答,又望向现任专管白银盟盟堂体制外一切事务的朱雀堂堂主孙驾尧,问道,“孙堂主,能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吗?”
孙驾尧的眼里,有一抹掩不住的恨意闪过。
这个杀了他孙子的人,时隔三年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为一个差点杀穿白银盟盟堂的叛贼讨公道,可他偏偏,还不能说不……
“我马上让人处理,但是这个人,他杀了我们盟堂的多名官员……”
“我来处理吧。”赵九州道,“你们也关不住他,不是吗?”
孙驾尧看看周明诚。
主管暴力事务的戍卫堂老大周明诚, 只能很是无奈地表态:“赵部长愿意帮忙处理,当然是最好不过,不过这次行动的性质,应该属于赵部长你个人……”
“没什么个人不个人的。”赵九州知道周明诚要说什么,直接打断,“盟堂的事就是我个人的事,我个人的事,就是盟堂的事,都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口咬定自己是为盟堂办事后,扭头又问肖动尘,“这下你满意了吗?”
肖动尘一时半会儿的,还稍微有点懵逼。
赵九州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拎着他,大步流星就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赵九州肩上戴着大校军衔,拖着肖动尘,回到了乌孙敦禁行区的新家。
一甩手,解开肖动尘身上的限制技能,扔给了十四先生:“交给你了。”
十四先生一愣:“干嘛?”
赵九州道:“扫盲。”
十四先生澹澹哦了一声。
肖动尘终于回过神来,跳起来就吼:“赵九州!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赵九州鸟都不鸟他,径直就离开了老木屋,要回去找安安睡觉。
肖动尘想追出去,却被十四先生轻轻搭住肩膀。
他怒气冲冲地奋力一甩,可十四先生的手,却像黏在了身上一样。
肖动尘暴躁吼道:“你特么干嘛?!”
十四先生露出了微笑:“上课吧,你进学考试,考了几分啊?”
肖动尘整个人脑子嗡嗡地看着十四先生。
一时间,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