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中期,恩施很少有人喂鱼。而大家又非常喜欢吃鱼。宾馆会议又多,另客硬是提要求多安排鱼火锅。经理便派采买郑士来与瘸嘴巴张师傅,远道而去宜昌买鱼。每次都是青天到黑,刚刚下班时才回来宾馆,大大小小满满一车。
有草鱼,鲤鱼,鲢鱼,鱼来了!既不过称,也不交代,就是打杂工的事,也就是尔聪与昌举两个人来完成。
既没有加班费,也没有其他人参与,起码有二百多斤鱼吧!破完鱼,基本上十点钟。
同样是打杂工的谭老师傅,就把整理好了的餐票又散开,根据当晚鱼的数量看事,鱼多就多散点,鱼少就少散点,又一五一十的数一遍。
由于宾馆生意特好,又是政府的聚集地,进入宾馆工作的人员,一般都是比较有实力的,而且是有关系的,有背景的人。
在这地方工作,见风使舵的人不少,花言巧语也蛮多。
有时候一聊天,这个是地方大员的亲戚,那个是处长儿子的丈母娘,甚至有县长的夫人洗碗的,徐阿姨就是。
一天来两次的宋阿姨,就是某局长的夫人,专门管理围腰,毛巾,桌布,酒杯之类 。
拿工资的人很多,然做事的却很少。有技术的不多,争奖金的不少。一上班看似黑压压的人员,正式工到处看看,然后相互手一挽就坐下了聊天。做事的完全是临时工,偌大的宾馆完全被利益集团裹足不前。
苦活,累活基本上都是临时工做的,如果有什么不对,就拿临时工祭刀,完事。
与尔聪一起工作的唐毛,常常在面前炫耀,原来他的大哥是接待办陈副主任的司机。
尔聪终于明白,原来经常流鼻涕的他也可以在餐饮业工作。
其实说起来他还是尔聪的师傅,杀鸡,破鱼,洗菜,搞卫生的师傅。两个人是同行,又是年纪差不多,许多地方都是同病相怜。
他比尔聪小两岁,而玩那些行话不止高若干倍。
有时候破鱼钉子把手划了,去你妈的逼。就扔臊缸里去了。然后,“呼”“呼”呼几下。
其实,他人很合适,总是爱掉鼻子,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可能是鼻炎罢了。
另外一位老谭师傅,大约四十几岁,高高大大,做起工作来确实麻利,每年都是先进人物,在宾馆已经十来年,与康师傅进入宾馆工作。
总会选择时机做他应该做的事,好比破鱼就拿出餐票。
平常许多时间可以数餐票,他非得需要破鱼来了去数。
因为打杂是以他为主,一般来鱼必须通知他。他就见机行事,这也不为过。
谭老师傅在经理心里,卖饭票可谓无二人选。
他不仅仅和颜悦色,而且灵机变动。其实,在尔聪,昌举看来就是十足的见风使舵者。
不管谁来了,那舀菜的勺子都是满满的,只要说想回家里看看,就有小车师傅自告奋勇说送他。
有时在一起聊白,尔聪说自己家里远,车子不方便,都是走路。而谭老师傅则不屑,摸摸头部说那个师傅又送自己几次,那个师傅又讲的,有事说一声。
四省边界会议时,谭老师傅炸花生的人,跑白案聊天去了。锅里的油燃起来了,熊熊大火就要烧到木质的烟铳。
看见他手忙脚乱,眼睛都吓直了准备往锅里倒水,尔聪在熬豆浆看见说“搞不得,”。
赶忙过来倒一些冷油,又去灶门加煤踏火帮忙踏火,然后帮忙擦灶台。
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不过谭老师傅内心非常感谢尔聪。媳妇几次远道而来玩,他都主动出去找住处,实在是打扰他了。
那些天,尔聪专门负责杀鸡,即使中午都不休息,也无法有多余的存放鸡。
用鸡的地方颇多,颇广。 “清蒸全鸡”,“香酥鸡”,“窟窿土豆烤鸡”,”天麻鸡”麻辣鸡块,不下几十种,特别是烤鸡块最畅销。
简直就是唧唧复唧唧,木兰当饭吃——
唯有那酒席用的鸡汤火锅,需要的鸡最多。
好在有蒸汽,只要将鸡杀死,掌握水温了随意的在水里烫。杀鸡的位置处于路边,“有的人说,这娃手毒。有人说,这娃技术不错,也有人用手挡住眼睛,从那空隙中偷看。
反正你杀鸡,他就有说的”。
厨房的,餐厅人午休了。小彭说;“谭毛还不赶快杀,下午没用的哟”!马珍见了,“你在哪来杀鸡撒,你媳妇来的”。
师傅路过,仰头就走了。
溅满鸡血的脸都有血腥味,便站在那榕树下稍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