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少年在武士的服侍下上了一匹倭马,那马也矮得可以,少年骑在马上刚刚比站在地上的聂尘高了一个头。
少年歉意的扭头朝聂尘笑道:“聂桑,你没有武士身份,按规矩不可以跟我们并肩而行,也不能骑马,就烦你跟着来了。”
从刚才的对话中,聂尘听出少年是德川秀忠的儿子德川忠长,身份高贵的太子爷,这么客气的对自己说话令人意外,立刻拱手道:“是,小人遵命。”
忠长点点头,武士牵着他的马追着轿子去了,几个黑衣武士聚在聂尘身边,裹着他一起走。
片刻功夫,刚才还占满了一条街的军队就走得无影无踪,缩在角落里的百姓们等了一阵才敢钻出来,大概早已习惯了官家摆谱的阵势,不一会街上又人来人往,恢复如常。
饭馆里的松浦家众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小声议论,有人问:“大人,我们怎么办?”
松浦镇信丢了面子,脸色很不好看,闻声没好气的道:“怎么办?吃饭!”
他转身走到桌子边一屁股坐下,眼珠子转了转,又换了一副笑脸对李旦招招手:“李佬,来,一起坐。”
李旦人精一般的人物,哪里不懂他的意思,走过去跟他坐在一桌,两人说说笑笑,好得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店里的气氛经过德川秀忠的老婆这么一搅合,瞬间大变,李旦由孙子变成了平辈,众人看着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吃喝喝的两个大佬,困惑的面面相觑。
崇源院的队伍一路返回,进了二条城,聂尘第二次走进了那座高耸的城楼。
经过门口时,他发现似乎这里的守卫多了一些,刚才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拿铁炮的兵,此刻却有不少人手持铁炮站在城墙上。
崇源院的轿子在二条城内通行无阻,但德川忠长就不能继续骑马了,他在城门口就开始步行,跟聂尘一样靠两条腿走进了内殿院内。
离开这里的时间不长,聂尘还记得通往德川秀忠内殿的路,但轿子在半道上拐了个弯,没有直接进入那个院子,而是拐进了隔壁的另一个院落。
这有些奇怪,但在黑衣武士盯着之下,聂尘除了跟着走别无他法,院子同样很大,格局跟旁边的一模一样,里面的大殿也很宽敞。
“这里是内殿的别院,是母亲大人和我来候见将军大人时的场所,聂桑请进来。”德川忠长很随和的招呼聂尘,轻松自然,像在招呼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不得不说,这个倭人少年真的很有亲和力,无论语气神态都能将陌生人轻易的拉近距离,聂尘恍惚间差点把他当做一个矮个的大明少年,本能的点头跟着他走。
大殿内,白脸妇人早已盘坐在居中的蒲团上,屋内光线差一些,她惨白的脸和猩红的嘴在此刻愈发的慑人,聂尘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看,连在榻榻米上落座也是挪动着过去的。
崇源院把聂尘的表现当成了对自己美貌的赞扬,她颇有得色的看着聂尘,蔽退了左右,只留下儿子德川忠长陪在身边。
聂尘心头难免犯起了嘀咕,心想这中年妇女不是要把自己收了当面首吧?
“聂桑,你的药……叫福寿膏是吧?”妇人笑吟吟的用汉语说道,口音依然是难听口音:“将军用了很有效,他现在仍在吸食,大概要隔一会才能过来见你,所以由我先和你说几句话,这些话是我和忠长的意思,不是大将军的意思。”
呃?
聂尘抬头,分别向崇源院和德川忠长看了一眼。
“你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越过松浦家直接向将军献药了。我们就不说其他的,我问你,你愿意做我家的家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