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一向睡得很早,但今晚例外。
为什么呢?因为他心情不好。
作为横行一方的海枭,陈瞎子今晚吃瘪了。
其实上个月他劫得的那条官船,船上除了比人还高的石头神像之外,还有一些人。
大部分是驾船操舟的官兵,不过这么大一条船,总有些其他人的。
比如一位官家小姐,如花似玉的那种。
这可太难得了,海枭们在海上打生打死,粗糙的汉子见得多了,粉嫩的小妞却很少见,更别提知书达理养在深闺的官小姐了。
为了独霸这位小姐,免得被那群如狼似虎的手下糟蹋,陈瞎子很有责任心的把她关在山洞里,谁也不许碰,谁也不许进,进就打死,除了他自己。
一个月以来,陈瞎子突然变得斯文起来,他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对这样娇滴滴的女人,用暴力蛮办的手法太过粗鲁,应该用真心去感动,用诚意去融化,用男子汉的魅力如征服。
说起来很可笑,但陈瞎子是认真的,因为他想立一个压寨夫人。
有一个官家小姐当压寨夫人,说出去在十里八乡的海盗圈子里都有面子,那些只会找青楼女子玩的粗货,怎么跟我比?
呵呵,陈瞎子一想到这里,心头就乐呵。
今晚他又去找官小姐谈心了。
这么多晚上下来,他一直压制着心里抓骚般的蠢蠢欲动,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居然还穿上了书生的袍子。
但那位官家小姐在开始的十天里只会哭,第二个十天里寻死觅活,第三个十天里就像个石头一样一言不发,弄得上蹿下跳的陈瞎子很无奈。
海盗的耐心有多少?跟针眼差不多。
于是今晚他打算用强了,强上的那种。
但那位小姐居然以死相逼,她用藏在头发里的簪子抵住自己的喉咙,尖叫着缩在床脚,漂亮的装饰品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一见到那道划破皮肤而渗出的血痕,陈瞎子就焉了。
他是要活的压寨夫人,不是死的。
于是他只能放任害怕得像只鹌鹑一样的小姐躲在床脚,自己独坐桌边,挠头想办法。
“小姐,其实我是个好人,你怎么就不信我呢?”陈瞎子好言相劝,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做效果不好:“只要你从了我,跟我成亲,我保证,两年后就放你回去,你也想回去家里跟父母相见吧?”
“你看到外面的那些海盗了,他们多凶残,是不是?只有跟着我,才能保得青白之躯,从了我一个,总好过从了那许多人啊。”
“来,把簪子放下,别闹。”
这样的话说了一晚上,他凑过去,想把簪子夺下来,但那位小姐只要他一靠近,就把簪子捅着自己的脖子。
“你娘的!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陈瞎子终于恼了,他觉得海盗的自尊收到了侮辱:“想死是吧?死啊,死了老子大不了再抢一个,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老子天天有!”
他暴喝着,踢烂了床边的一张桌子。
女人显然被惊吓了,缩成了一团,恐惧的看着陈瞎子,哆嗦着嘴,似乎在念叨什么。
“啥?你在说啥?”陈瞎子鼓着眼珠子,侧耳细听。
“仁慈的主啊,求你保佑你的信徒吧,救救你的子民。”女人的嘴里,说的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什么主子,我才是主子!”陈瞎子乐了,发现女子的胸前还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上面有一个十字形的吊坠,笑道:“来,给我当压寨夫人,你也可以做主子,我去买十个八个小丫头来给你伺候。”
“主,请你惩罚这个恶人,让他下地狱。”
“哼,老子先把你办了,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能犟多久。”陈瞎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眼睛一直在女人身上转着,突然趁她低头看十字吊坠功夫,猛扑上去。
“啪!”
簪子被他大力的扇到远处,飞到了门边。
“哈哈哈,这下看你怎么办!”陈瞎子狞笑着,两下扯下裹身的袍子,露出赤身来,开心的大笑。
由于过分把注意力放到制服女人身上,他忽略了门外的一些异响,也没有留神外面隐隐的有喊叫声传来。
直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有人跳进来时,他才惊觉。
“哈哈哈,一进门就送个簪子,这怎么好意思。”郑芝龙拿着带血的苗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簪子:“哟,还是金子的。”
聂尘紧跟着进屋,手里提着十鬼,腰里插着短铳,由于偷袭进行得太过顺利,睡梦里的海盗像猪仔一样轻易的被收拾掉,他一枪也没开。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不着寸缕的陈瞎子,令他一下蒙了。
聂尘打量了一下屋里,笑了。
“陈瞎子,打扰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信天主的家伙,外面摆着那么多耶稣像,你要当洋人的狗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