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的,我的目的之一,就是这个。”聂尘仰起下巴,看向忙碌的船厂码头:“不过要实现这个目的,你帮助我的力气还得大一点才行。”
他用下巴指着码头上最大的一条船:“那条福船,船身已经改造好了,就等上炮,你的炮什么时候才能到?”
平托愁眉苦脸:“这段时间荷兰人围攻澳门,我们的船都集中力量支援去了,根本没有余力往日本运送军火,上次的炮都是我费了最大的努力搞来的,甚至还拆了自己船上两门炮,再要,就没了。”
“没了?”聂尘皱眉:“就不能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可以想。”平托摊手耸肩:“荷兰人人多势众,去年就差点攻下了澳门,佩德罗向你们大明政府求助才很艰难的挺过去,今年的困难比去年更大,荷兰船队已经差不多封锁了整个马六甲,满刺加一旦失去,我们葡萄牙人一定会被屠杀,野蛮的荷兰人都是禽兽,后果不堪设想!”
聂尘听着,居然皮笑肉不笑的道:“屠杀?你们几十年前攻下满刺加时,不也屠了城吗?”
若昂平托脸都不红一下,辩解道:“我们当时是受到了当地人的攻击,出于自卫才杀人的,跟荷兰人可不一样。”
聂尘笑了笑,也不过多纠结,把话题转了回来:“这么说,你近段时间不能再提供大炮给我了?我要的船厂工匠呢?”
平托挠挠头:“聂先生,除了我和我手下的几十个人之外,我们什么也提供不了了。”
“也行,你的人里面有懂船的能手,派过来应应急充充数也好。”
“聂先生。”平托无奈的道:“我的人已经在下面船厂中工作了,而且干了快三天了。”
“啊?是吗?”聂尘拍了一下额头:“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我都忘了这茬。”
他不好意思的朝平托道歉:“对不住啊……那个,你有条船吧?”
“有的,一条克拉克三桅船,整个葡萄牙西班牙联合王国在日本就这么一条船。”平托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以佩德罗的名义,征用它。”聂尘表情严肃起来:“你和你的船员,都将成为大通商行的雇员,一起在一个月以后,随我出海!”
“……”平托张了张嘴,大概想拒绝,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船上的一应消耗,由我负责,不过你的船员要帮我训练水手,用欧式操典,也就是你们葡萄牙海军的训练方法来训练他们,在出海后,视功勋大小,可以分你们一份斩获。”聂尘觉得自己很大方了。
平托舔了舔嘴皮,表情复杂的想了想,最后生硬的弯腰鞠躬:“我,若昂平托,愿意为聂先生服务,不过聂先生,在完成你的任务之后,要……”
“我知道,帮你打荷兰人嘛,你不说我也会打他们,不用多言。”聂尘打断他的话,仿佛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平托抬起身子,正好看到聂尘在挥手,他以为这个动作是用于加强语气,等他站直身体时,发现自己错了。
聂尘是在朝岸上挥手。
两人站的位置时船厂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这里向前可以俯瞰整个船厂,向后可以远远的望见唯一的一条通往船厂的大路。
此刻路上,一溜牛车正缓缓的碾着黄土大道过来,平托眼尖,发现马车的车轮深深的陷进了泥土里,这是重载的表现。
“聂先生又买什么了?”有时候,平托真的很羡慕聂尘,这个汉人小伙子,来倭国的时间比平托短很多,但却取得了比任何人都高的成就,正因为他在倭国官府的斡旋,平户的荷兰人再也不敢公然的欺负葡萄牙人了,葡萄牙的教堂也能够太太平平的开门传教,而无须被人骚扰。
“当然是大炮。”聂尘毫不掩饰的回答道,两眼一直望着来路,兴高采烈。
“大炮?”平托有些意外:“我们没有炮可以卖给你了。”
“这不是你的,是荷兰人的。”聂尘回答得很快很随意。
“哦,荷兰……荷兰人的!?”平托金色的头发瞬间立了起来,一双蓝色的眼珠子几乎要从深邃的眼眶里射出来,他咆哮道,就要跳脚:“你和荷兰人有交易?!”
“不然怎么样?倭国只有他们有炮,不跟他们买跟谁买?”聂尘淡淡的瞥他一眼,一点没把这个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外国人放在心上:“放心,不是我直接出面买的,我让松浦家出面买的,反正他要买铁炮,顺带的帮我买了点真正的炮。”
“可是……可是荷兰人是我们的死对头啊!”
“正好啊,用他们的炮,去打他们,不是很有意思吗?”聂尘说着说着笑了一下,咧嘴的样子让平托有点想给他一拳的冲动:“不用担心,平托,这铁疙瘩没有感情,打谁它们都不会有意见,我不会忘记佩德罗对我的帮助,将来任何时候,葡萄牙都会是我的盟友,荷兰人取代不了你们。”
“……这样最好。”平托激动的心,终于安抚下来,倒不是聂尘说得好听,而是他想起来一件事。
“聂先生把他的那位美丽的女士安置在我的教堂里,不就是我们和他之间友谊的保证吗?那位女士对天主有坚定的信仰,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呢?对的,聂先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