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地走向一间侧室,打开头灯,向里张望。谁知就是这一看,让我顿时双腿就象是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
这一间侧室宽有三丈,深有两丈多,里面竟满满当当、整整齐齐跪坐着一百多具骷髅!鬼气森森,俨然一个白骨兵团!
我虽年纪不大,但这几年走南闯北的也见过些世面,可眼前这景象不但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下意识地,我居然毫无来由地从眼前这副景象想起了八年前在祁连山腹地黑沙暴里看到的一群和尚念经的“电影画面”。顿时,只觉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热血倒流,脑袋“嗡”的一声,全身失去了知觉,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老何见我呆呆地站在一间侧室门口,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赶忙招呼了马建设和丁志坚一起朝我走来。
老何走到我身后,在我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算是把我倒流的热血拍了回去,脑袋马上清醒了,浑身一哆嗦,嘴里终于说出话了:“真他妈……”后面的话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何一回头,见马建设和丁志坚就站在他的身后,也是张嘴瞪眼,满脸的惊恐,就连丁志坚的眯缝眼也瞪得有蚕豆般大小。
老何轻声说到:“我八年前第一次进来就看见这副景象,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这里一共有四间侧室,其它三间跟这间一模一样,总共有七八百人,就这么全部殉葬了。我干这行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见。”
我摇摇头说:“不是殉葬,这里也不是墓葬,是一个藏兵洞。”说着,我用手指了指里面跪着的骷髅,继续说到:“你们看,这么多人全部排列整齐,并且跪坐的姿势几乎都一样,说明这些人平时就训练有素。再仔细看看他们的姿势,上身笔挺,双手都是自然下垂,头部一律平视。这就说明他们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整整齐齐地跪在这里了。死因不是服毒而死,因为如果要是服毒,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人在毒发时身体会痛苦地蜷缩。也不是用绳子勒死,那样的话,头部就不可能平视。更不是死于刀剑或者是钝器。”少一停顿,我内心充满了恐惧地说:“死因只有一个:象和尚那样,原地跪下坐化!”
话一出口,老何、马建设和丁志坚全都惊讶万分,想不到这些骷髅当真是白骨兵团,不知何故,竟全部坐化于此!
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一判断,我用头灯的光照亮靠近侧室门口的一具骷髅,在自然下垂的右手下边,地面上分明放着一把长刀。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刀身满是锈迹,不见一丝光亮,只是从轮廓上看,那只能是一把长刀。
……
看完其它三间侧室,每一间的情况都与第一间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身边的武器,不光是长刀,还有长枪、马刀。每一间侧室的“白骨兵团”的前面都单独跪着一名旗手,旗杆已经朽烂,旗帜也掉落在地上。在其中一面保存比较好的旗帜上,依稀能看见中间绣的一个斗大的“顺”字。我对老何、马建设和丁志坚说到:“完全可以相信,这些人就是李自成的大顺军,这个人工开凿的洞应该就是当年众多藏兵洞里的一个。这是大顺军在这一带坚持抗清的最有力的证据。”
老何告诉大家不要进去,并引领着走向大厅的最深处。大厅尽头的石壁前突兀地摆着一个造型笨拙的石桌,石桌上摆着一个石头的香炉,迎面的石壁正中有一个用红色颜料书写的巨大的“顺”字,似乎是在向天地昭告:这里曾是大顺军议事的地方,大顺军曾经在这里战斗过。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出三支香烟,点燃后插入香炉,拱手作揖,深鞠三躬。老何他们三人见我点烟作香,鞠躬敬拜,也上前拱手鞠躬。
随后,老何拿出罗盘放在地上,确定了方位,在西北方向乾宫找到开门,于是就拿出小锤在地面敲击。当听到异常声音时停下,在地面寻找到一个凹坑,用一根绳索穿过坑里的一只铁环,使劲一拉,竟拉出一根手臂粗细的铁链来!抓住铁链再使劲一拉,就听的“哗愣愣”、“咯啷啷”一阵声响,“轰”的一声,地面赫然出现一个大洞!
进入洞口,下了几级台阶,就是一个斜坡,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洞口处又是一声巨响,洞口已经被完全封死。我和马、丁二人正惊愕不已,老何解释到:“洞口有机关,上去的时候拉动机关,洞口就打开了。”
就算是听了老何的解释不再担心,但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自己听的清清楚楚,不知道旁边的人是否也能听到。
继续向前走了几十米,就见斜坡的尽头是一堵用磨平的石块垒成的墙。现在只能说是半堵墙了,因为这墙有一半已经被挖开,地上乱七八糟的散落着石块。这里应该就是老何所说的崖洞横穴墓里套着的那座砖券竖穴墓的金刚墙吧。那被挖出来的窟窿应该是老何八年前留下的。
跨过金刚墙上的窟窿,进入一段甬道。甬道很宽,也很高,一眼就能看出是用磨平的石块券砌而成,顶部是拱形。这分明是先开凿出通道,然后再用石块券砌成拱形。这必定大大增加开凿的工作量,而这特意券砌出来的拱形除了满足对某种形式的追求之外,并无丝毫实用价值。如此煞费苦心地耗时费工,真不知道里面所葬之人是大顺政权的何等重要人物!
甬道的尽头是一座双扇石门,一扇紧闭,另外一扇则敞开着。走近再看,只见石门后面的地面上躺着一根粗大的石条。根据我所掌握的知识来判断,这根石条应该就是从里面顶住墓门的自来石。看看自来石,再看看完好无损的两扇石门,我好奇地问老何:“你究竟是怎么打开这石门的?”老何笑而不语。
跨进石门就进入了墓室。我开始仔细打量着这间墓室:墓室圆形,直径大概两丈,穹顶高约两丈五、六,全部都是用跟山石同色的石块券砌而成。石门的正对面是一个石头砌成的棺床,上面放着一具硕大的石棺,石棺前面有一个石桌,上面也放着一个石头的香炉,香炉的后面立着一个红漆的牌位。石桌的前面,地面的当中,是一块巨石,有半人高,斜插进地面。
老何吩咐不要轻易乱动墓室内的任何东西,然后又拿出罗盘放在地上测定八门方位,走到东北方向的艮宫生门处,点燃一支蜡烛,回过头来对大家说:“随时留意蜡烛,一旦灯灭,无论如何,都必须马上离开,一刻也不得耽误。”
我和马、丁二人点头称是。
老何走到墓室的正中间,指着地面上的大石头,示意我们都过去。我走过去仔细端详,这块石头正对着穹顶的中心点,插入的地面有一个坑。与其说是个坑,倒不如说这里以前埋着一个石盒,与地面齐平,被这石头砸碎了才现出一个坑来。
老何指着那坑和石头说:“八年前就是在这里,我从上面走过,觉察出这里的地面与其他地方似乎不一样,就蹲下用锤子敲了敲,发现这底下是空的,我就用锤子使劲砸,砸破后发现是个镶嵌在地面以下的一个石盒。我拨开碎石发现里面是个卷轴,手刚伸过去抓住卷轴时就听见头顶上一声响,抬头看见这块石头悬在墓顶摇摇欲坠,急忙往回收手,没想到这卷轴没有绑住散开了,慌忙间只抽出半截便被石盒卡住,我一使劲竟然扯断了。我刚站起来往后挪了两步,这石头就砸了下来。这时候我又发现东北角生门位置上的蜡烛突然灭了。倒斗行的规矩,蜡烛灭了这叫鬼吹灯,无论是否得手都必须马上离开。我急忙按原路退回,离开墓穴,到手的就只有半幅卷轴,也就是后来你们得到的那半张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