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景:“轮回之事,虚无缥缈,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玄色冕服者:“如果我告诉你,真有其事呢?你我皆身处一个虚幻的轮回中,但现在有了一个走出这虚幻轮回的机会,去往真实的外界。”
“你是什么意思?”张弘景惊骇地问道。
原来他自出生以来, 就时常有一种孤独的感觉,那不是任何人事能够消解的孤独,因为他心中隐隐有个想法,这个世界的一切并非真实,直到成为龙虎山的天师之后,这份感觉仍没有半分消解,反而越来越强烈。
他不相世界是真实的,自然也不信神, 他只信自己。可是要摆脱这份来自人世的虚假和孤独, 他唯有选择得道超脱。
这是在龙虎山上静修所不能达到的。
于是张弘景选择来到人世间,决心以一个清醒旁观者的身份,来寻求一個得道超脱的答案,为此他不惜修炼邪术。
在他看来,正邪无非是道路不同而已。
可是,尽管他做出了所有的尝试,并得到执掌天下道宗的权势,仍旧不能消解半分内心的孤独和苦痛。偏偏这份感觉,无人可以述说。
他曾经试图去见太和道人,可是那位并不给他见面的机会,由此张弘景更难以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曾经在皇宫的太极殿和般若寺住持戒晦论道, 将对方辩驳得哑口无言, 但张弘景辩倒对方之后, 没有丝毫的喜悦。
戒晦当时飘然离去的姿态, 深深铭刻在他脑海中, 临走时露出的笑容,仿佛意思是他比自己更知晓人生的真相。
这让张弘景很是愤怒,却又试图问个明白, 但戒晦没有给他机会。
自从那次论道之后,张弘景觉得自己愈发不像自己,便开始尝试请神入心的法门,他试图以自身为道门天尊,统御万神,来解开人世的迷雾。
可是他的神通愈发高强,心里却越来越沉重,因为他有时候醒来,恍然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
像极了龙虎山的祖师画像。
为此,他很久没有回过龙虎山。
玄色冕服者的言语,揭破张弘景内心的隐秘,他惊骇之余,心中有了难言的惊喜,仿佛他迷茫的一切,在他脱口反问时,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他根本没有错,错的是世界,这个世界确实是虚幻的。
玄色冕服者:“就是你所想的意思。”
他进来时, 面容本来十分模糊, 可是这句话过后,他的面容在张弘景眼中清晰起来,那是一张邪魅冷煞的面孔,睥睨世间,额头上有一个清晰的逆反梵字,脸上有好似逆鳞般的怪异纹路。
当张弘景看到他的真容时,目光完全被对方额头逆反的梵字吸引,因为他身为龙虎山的天师,熟知许多典故,对这个特征并不陌生。
“你逆练了如来神掌,你是魔佛?”
“我不是魔佛,我是魔佛的恶体。你跟我合作,我会带你走出这个世界,摆脱这虚假的轮回。”
“再告诉你一件事,过不久,这个虚假的轮回也不会再继续存在了。因为魔佛想要毁灭我,连同这片幻境,一起毁灭。”
…
…
明月当空,江流汹涌,一片乱礁石上,武湟盘坐在最高处,面前站着形象各异的一女二男,分别占据了一块礁石。
这是他麾下的七宿使者之三。
说是麾下,实则也是他自魔界来人间之后,收下的弟子,各自传了一部玄武七宿星经,请天上玄武七宿的星神上身,获得神通。
武湟眼中精光闪闪,俨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已经恢复功力,但手腕处依旧有一道猩红狰狞的伤疤,不住有深红血雾似要破体而出,却被一道深黑阴影死死压住。
对于伤疤,武湟不甚在意,目光如江潮般淹没眼前的三人,离他最近的弟子是一个西域的苦行僧鸠摩尊者,半年前武湟与他相遇,传他斗宿心法,请神入心,其进境可以说一日千里,并糅合了其本身西域密宗的秘技,隐隐然有开宗立派的气象。
武湟对其颇为欢喜,故而虽然鸠摩尊者乃是七宿使者中武湟最后收于麾下,却最得武湟信任。
至于鸠摩尊者身后一人是个秃头老者,乃是金刚寺叛徒,大半年前选择加入武湟麾下,得传牛宿心法,一身牛魔大力,当世罕有匹敌者,前些日子和崂山一个修炼巨灵玄功的长老相遇,对了三掌,将对方打得全身骨骼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