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在临终前跟她说:“这个世上,父母至亲,兄弟姊妹,丈夫爱人,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那时,她年纪尚小,不懂生母用她短暂的一生得出来的结论是何意,她只是乖乖地说:“女儿记下了。”
她问她娘,她的父亲是谁,她娘依旧没有告诉她,一如这些年外公一次又一次地逼问她,让她怀孕的男人到底是谁一般。
她娘说,路是自己选的,她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年少不懂事,错信了男人。
她跟她说,若是有朝一日,他有心,就会回来寻她,若无心,纵然她有意,也是枉然。
生母去世后,外公家的人就彻底不管她了,那些年来,她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到了十五岁那年,正常人家的女儿都开始议亲了,而母亲去世,外公将她视作污点耻辱,连她的生死都不管,又怎会为她终身做打算。
而就在那时,她认识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路过的富商,谈吐不俗,气质儒雅,出手阔绰,她几乎是一见钟情。
那一年,她毫不犹豫地沦陷了,交心交身,几乎是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他了。
然而,就在她为爱醉生梦死时,他对她说,他是北方人士,在家中已经娶妻生子,她若愿意跟他走,他只能许给她一个妾室。
妾室啊。
她怎么会愿意!
生母给她的,除了一副好皮囊外,还有一股傲气。
就好像,她的生母明知她爹是谁,却始终闭口不言,临终前也不说,明知她爹在哪儿,宁愿把自己熬死,也不愿去找他。
生母到死,都是傲气的死,而她又如何愿意,去做妾。
她最终,与他一刀两断,他走之前,倒是给她留下了一些银子,她靠着那些银子,过了两年舒服的日子。
而就在期间,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他温文尔雅,出口成章,她深深为他着迷。
他也待她极好,但这一切,在发现她已非处子之身后,尽数破灭。
他拿走了她所有的钱财,不告而别,也不能说不告而别,至少,他还给她留了封信。
时间太长了,她已经不记得那封信的具体内容了,但始终记得一句,他说:你已非处子,可见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陪了你这么长时间,这些钱财就当是你对我的补偿。
那时候,她终于有些体会母亲的话了。
男人啊,当真靠不住。
第一个男人,或许对她有情的,但他欺骗了她,第二个男人,嫌弃她,并且将她的生存都拿走了。
老天爷更是捉弄她,两个月后,她有了身孕,她深知私生子女的存在有多令人诟病,她当了为数不多的首饰,找了个赤脚大夫,买了一副落胎药。
一碗药,断送了一条生命。
大概是报复她没有听从母亲的遗言,孩子没了,她也被虎狼之药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那时候才知,她找的赤脚大夫,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她去报复过,反被暴打了一顿,求助无门之下,她去找了外公,外公破口大骂,骂她无耻不要脸,和她娘一样,败坏门风。
她被外公赶了出来,自此后,母亲的话,便成了她挥之不去的信念,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找了过来。
他便是她的生父,当时皇上的堂兄弟。
大庆朝的王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