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了这个男人口中的两个词:清醒,噩梦。
这里是梦?
怎么会有这样真实的梦?
但这个神秘的男人没有必要骗她。
毕竟,突然消失不留下任何气息的能力,她只看过鲍尔温使用。
而且鲍尔温的瞬移距离有限,会散发出蓝光。
“玛利亚小姐!”
耳边传来的呼喊打断了她的思考。
普西拉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名穿着修女服装的女人向她跑来。
她见过类似的衣服,就在尤瑟夫卡的妹妹身上,不过那是浅白色的,而不是血红色。
对方显然也认识她。
这就令她觉得有些无奈了。
目前她遇到的人,都认识她,而她都不认识。
不过,她也得出了一个结论:玛利亚平时很冷漠。
扮演玛利亚难不倒她。
于是,普西拉站在原地等待。
大概过了一分钟,这名修女才跑到她的身前。
只是她看起来很累,刚停下就将双手撑在膝盖,弯腰喘着粗气。
待呼吸平复后,她才直起身子来,双颊还带着红晕。
不知道是剧烈运动导致的,还是因为激动。
“玛利亚小姐,你终于来了。”
修女脸上带着有些激动的笑容,看着玛利亚。
即使对方的脸上带着茫然和疏远,她也并不在意。
只不过是她单方面地认识玛利亚,但是玛利亚并不认识她。
她是如此地钦佩这名女猎人,不仅是她高超的猎杀技巧,更是因为对方是少数不会歧视血圣女和病患的猎人。
血圣女。
这就是她现在的身份。
“哦,我是治愈教会的血圣女艾德琳,您一直没有出现,一定是有什么事将您耽误了吧。很高兴,您能够及时前来。”
血圣女,普西拉刚才从那名猎人口中听到过这个词语。
委托那名猎人的就是面前这女孩?
联想到那名猎人手中装满血液的试管,她大概能猜到血圣女是什么样的存在。
实际上也是如此。
血圣女。这个听上去带着几丝诡异的职称是治愈教会孤儿院中的孩子们的最佳去处。
但是,这里是亚楠。
这群孩子的憧憬终究会破灭。
血圣女的诞生,就是源自教会里背地里那些不为人知的需求。
这群研究血液的疯子发现:
从地下迷宫获取来的神血终归是有限的,而且那些能够治愈伤痛并增强人类躯体的奇特血液也终究不是完美的。
它们在带来奇迹的同时,也会给人带来可怕的效果,其中,致人疯狂只是最为轻微的负面效果。
而血圣女,因此而诞生。
这些被作为血液容器培养起来的女孩们则成为了,缓和并延续渗血供应的最有效途径。
她们会被注入高浓度的神血,在这个过程中,只有两种可能:
无法承受神血对身体的改变而死亡,或者在神血的作用下活下来,继续接受神血的折磨。
这些特殊的血液会在她们的体内流转到死。
在她们还活着的期间,教会将会按期抽取她们的血液,并将血液封装起来。
这些血液会被制作成高质量的采血瓶或可靠的实验材料。
这些死掉或成为血圣女的女孩并不会对治愈教会感到怨恨,至少艾德琳就是如此。
甚至对于这场实验,她都是主动参与进来的。
不仅是因为想要认识玛利亚,更是因为她想要报答治愈教会的养育之恩。
是治愈教会给她们这些孤儿找到了安身之处。
普西拉点了点头,跟在艾德琳的身后。
“你也是实验的参与者吗?”
艾德琳带着微笑,双手合十,回答道:
“是的,玛利亚小姐。教会为我们这些孤儿带来了安身之所。
教会还致力于为人类的发展而奋斗,现在,瘟疫席卷了亚楠,教会正在因为这件事苦恼,试图将亚楠从危难中拯救出来。在这个时候……我想为教会做点什么。”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几分失落和羡慕。
“我没有任何特长和特点,不能像学者一样为攻克难题进行研究工作,也没有办法像你们一样猎杀怪物保护大家的安全。
作为一名血圣女,我唯一能贡献出来的便是我这具身体里的血液了。”
普西拉就算不使用能力也能感受到艾德琳话中的真诚,没有任何虚伪虚假的成分。
这名在治愈教会孤儿院长大,然后通过神血考验的血圣女,将治愈教会当做了自己的家,心中对治愈教会的信仰更是坚定不移。
“……”
一些话哽噎在普西拉的喉咙。
要将那些真相告诉艾德琳吗?
暂且不说现在亚楠人的血液中是否存在寄生虫,就算她将这些告诉艾德琳,这名血圣女愿意相信吗?
将残酷真相展现在一个不明真相的人面前,未免不是一种残忍。
沉默弥漫在二人之间。
艾德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她早就听闻了玛利亚略显冷澹的性格。
这只是她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只是和玛利亚谈上话便足以让她觉得高兴了。
卡察!
暗澹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
阴云彻底挡住了皎洁的月光,城市变得阴暗起来。
狂风大作,街道两侧的这些三四层建筑也彷佛在风中颤抖,不再笔直。
它们似乎变得扭曲起来,好像一片奇形怪状的黑暗森林,又好像在夜色中张牙舞爪想要吞噬一切光明的怪物。
而那些在狂风中摇摆的挂灯就是怪物的眼睛,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玛利亚小姐,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
艾德琳脸上出现焦急的神色,双手已经提起了衣摆两边,她血红色的衣服已经有好几块变成了深红色。
待普西拉行动起来后,她才有了动作。
为了照顾艾德琳,普西拉特地放缓了速度。
很快,普西拉在血圣女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高塔下。
亚楠似乎偏爱高塔,它们的建筑多数带有这一组成部分。
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大约有四层的高塔,也就是她脑海中出现的那道声音告诉她的星辰钟楼。
钟楼下方是宛如一扇从中间切断的巨大拱门,而在高塔顶端有一座巨大的时钟。
天色过于阴暗,只能看到时钟的大致模样,看不到时刻,也看不到指针,更不知道它是否还在工作。
当二人站在台阶最上面时,倾盆大雨伴随着轰隆声砸到地上。
霎时间,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