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确定,这是一个男人的手笔。
这字,就算是自幼练字的他,也是比不过的。
心里刚费劲儿压下去的那些东西似乎又要往外冒了。
她不仅在外面结识了可能比他好看的男子,那男子才学不浅,能写得一手的好字,还能给她买那么昂贵华丽的衣服。
而他,还有他的兄弟们,却要靠她养着。
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
犹如掉入了醋缸里。
他拼命地压制自己的那些念头,不想让刚刚才缓和的关系变得再次僵硬,可是他越是想克制,却越是控制不住。
尤其看她还在努力的朝着那簪花小楷去模仿靠近,他瞬间便想到,她是不是如此努力地赚钱,压根就不是为了兄弟几个,而是为了朝那个高贵的男子靠拢?
绞着帕子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帕子给揪断。
周晓萌补完最后一笔,吹干墨迹,大功告成,伸了个懒腰。
差点跟什么东西撞上,抬起头,才看到是大夫郎还在。
也看到了灯光下,大夫郎那眼底里翻涌的泪珠子。
顿时又是一阵头秃。
“大夫郎,你怎么还没去休息,时间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
她只好委婉的下逐客令。
“家主莫不是忘了,咱们是妻夫,我该服侍家主的。”
他执拗的说着,隔着模糊的光线看着她。
“啊,那个,那个,我今晚上很累了,好了,大夫郎,你还是去休息吧。”
周晓萌无奈,打着哈欠,想用事实告诉他她所言非虚。
还顺手把他往外推了一把。
可他似乎却更生气了,僵着身子,跟她的力道开始抗衡,歪着头梗着脖子,咬着红唇,还是问出口。
“你不让我服侍,也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比我好,比我有钱,比我体贴,还写的一手的好字,家主心里早就拿定主意了是不是?”
“啊?”周晓萌是真的有些困了,一时间被他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有些懵。
等到打完哈欠回过神来理清楚头绪,才赶紧解释。
“大夫郎,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云溪他是很好,可我跟他就是朋友。
今日是偶然碰上,我之前帮他过,他送给我这件衣服,我本想拒绝,可是身上的衣服湿了。
而且他看我字迹太丑了,才会帮我的。
唉,我跟你都说了吧。
我之前不是在城里找了个活,有了一些想法,想开个铺子,得找人合作,这些纸张上写的就是我的一些计划。
他看我字迹丑,就帮我重新誊抄,主要也是怕人家看到会笑话我的字轻视我。”
“云溪,这是他的名字?他,他是不是人如其名,很好看,比我好看?”
顾廷之满脑子却都是这些,根本听不进去周晓萌其他的解释。
周晓萌也觉得二人关注的点不一样,自己说了这么多,却根本没什么作用。
为了能早点睡觉,只好又道。
“我都跟你说了吧,那云溪是醉红楼的人,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他已经离开了。
我第一次见他,是他被红妈妈的人威逼殴打,我出手帮了他,带他去看病,给他垫付了医药费和租房子的钱。
今日就是他为了感激我才邀请我吃饭,帮我的忙的。”
“家主对他可真好,我以为,我以为家主只会帮我打架,原来家主对别人也是一样的好。
醉红楼,家主还去过那种地方?
你们是在醉红楼认识的吧?
家主帮他赎身?”
“我,我我……”周晓萌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跟不上这大夫郎的脑子了,怎么办,哎呦,娘咧。
她现在总算是能体会到以前男人面对整天吃醋的女人的无奈了。
“家主,我就问你一句,在你心里,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们都好看。”
“肯定有个更好看的。”
“你们风格不一样,你,颇小家碧玉一点,他,更大方温婉一点。”
周晓萌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这样说,心想,如此说,总该可以了吧?
结果却眼睁睁看着大夫郎的脸色垮了下去,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然后就是重重的摔门声。
周晓萌看着还在颤抖的门板,有些无奈,手伏在头上,想,怎么上天非要如此惩罚自己。
她要回去。
她实在是享受不了啊。
然后门又开了,大夫郎人都没进来,只是扔了一件什么东西进来。
“这是我给家主做的,自然是比不过人家的,家主不喜欢,撕着玩,烧火,扔给乞丐,随便家主。”
说着,门又被重重的摔上。
周晓萌看着再次遭受重击的门板,更懵逼了。
爱吃醋的男人,当真是不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