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笑着继续对宰予说道:“那日你在公宫说过的话,对我也有所启发啊!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今后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今天早上我却突然想通了。
你效法的对象,应该是晋国从前的贤大夫的羊舌职啊!”
“羊舌伯华?”宰予皱眉问道:“为什么是他呢?”
孔子道:“从前晋平公问祁奚:羊舌大夫是晋国的优秀大夫,他的品行怎么样?
祁奚推辞说不知道。
晋平公说:我听说伱从小在他家长大,你现在隐藏着不愿说,是为什么呢?
祁奚回答说:他小时候谦恭而和顺,心里觉得有过错,不会留到第二天来改正。
他作为大夫,凡事皆出于善心而又谦虚正直。
他做舆尉时,讲信用而不隐瞒功绩。
至于他的外表,温和善良而喜好礼节,广博地听取而时出己见。
晋平公说:你这不是知道吗?那刚才我问你,你怎么说不知道呢?
祁奚说:他的职位经常改变,我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官,所以不敢说知道。”
孔子笑着望向宰予:“羊舌职同样是位灵活变通的权变之人,他难道不是值得你效仿的对象吗?”
宰予想了想,俯身拜道:“如果是像羊舌大夫这样的品行,我可以竭尽全力的去修养。”
孔子听了,又补充道:“而且不止羊舌职,他的儿子羊舌伯华也同样是值得你学习的对象啊!
如果普天之下的统治者都能像羊舌伯华一样,那么天下可能就安定了。”
宰予问道:“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孔子笑道:“他小的时候,聪敏而好学。壮年的时候,勇敢而不屈服。年老以后,拥有了道而能屈居人下。有了这三种品质,安定天下又有什么难的呢?”
听完这段话,还不等宰予回答,子路便已经开口质疑了。
子路道:“夫子!小的时候,聪敏而好学。壮年的时候,勇敢而不屈服。
有这两种品质就够了,何必有道之后,还要屈居人下呢?”
子贡听到這話,自顾自的小声道:“子路有勇气,但不能屈服,夫子还真没说错啊。”
子路聞言,斜眼瞪了他一眼,吓得子贡慌忙正坐。
孔子则笑着摆手:“仲由啊!这就是你所不知道的了。
作战时,以多攻少,没有攻不克的。
处于尊贵地位的,向低贱地位的人表示谦逊,没有得不到帮助的。
从前周公辅佐成王,掌握着天下的权柄,尚且还要向普通的读书人咨询。
他每天要接见一百七十人,吃饭时遇到有人拜访,便赶忙将吃到嘴里的食物吐出来,立马去接见他们。
周公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他没拥有道吗?
这是为了得到有才能的人来任用啊!
有道之人却不礼贤下士,怎么能说他有道呢?”
子路听了,心中有所明悟。
而宰予同样若有所思,他忽然眼前一亮,朝着夫子拜道。
“夫子!学生想明白了。”
孔子含笑:“你想明白什么?”
宰予回道:“学生虽然无法成为隐公那样的君子,离羊舌大夫那样的贤能也尚缺修行,但学生愿意成为像是郑国的子皮、齐国的鲍叔牙那样的贤人!”
子贡听得一愣,他问道:“子我,齐国不是有管仲,郑国不是有子产吗?你为什么不成为他们,偏偏要成为子皮和鲍叔牙呢?”
谁知不等宰予开口,孔子便已经帮他回复了。
孔子望着宰予连连欣慰点头,随即冲着子贡道:“赐啊!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管仲和子产虽然贤能,但他们怎么能比得上鲍叔牙和子皮呢?”
子贡疑惑道:“夫子,此话怎讲?”
孔子笑着回道:“你觉得是自己努力成为贤人的人贤能呢,还是能举荐贤人的人贤能呢?”
子贡闻言,恍然大悟道:“那还是能举荐贤人的人贤能啊!”
孔子点头道:“这就对了。我听说鲍叔牙举荐了管仲,使得管仲得以显達。
子皮举荐了子产,使得子产得以显达。
但却从来没有听说管仲和子产让比他们更贤能的人显达。”
语罢,孔子起身冲着宰予说道:“予啊!之前国君想要将菟裘附近的土地授予你时,我还心存疑虑,觉得你未必可以胜任。
但现在看来,你的贤能何止能够胜任菟裘大夫的职务啊,只要你能举荐比自己更贤能的人,就算让你治理国家,也未尝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