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李月浓,故作镇定地道:“她是前来给公子送宣纸和徽墨的。”
王柏川眯了眯眼,显然是不相信双喜的说辞。
宁氏一族家大业大,御下极严,宁远书院子里笔墨之前都是由双喜亲自负责,从来不会有人上门。
可今天……
王柏川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那快去吧,别叫远书等着急了。”
李月浓松了一口气,低着头跟在双喜的身后,来到了宁远书的水榭。
经过几天的沉淀,宁远书身上的怨与恨明显收敛了许多。
他见李月浓出现在宁家,还是一身小厮的打扮,也是十分地诧异,“还没有到问诊的日子,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
李月浓低下头,看了一眼自个儿身上的小厮短打,无奈地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她的这句话,确实是缘由,可听在宁远书的耳中,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异样感。
这种感觉,让宁远书的倏地一愣。
竟一时间不知道应是要如何和李月浓说话。
李月浓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斟了一盏茶,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她搁下了茶盏,抬头看向了宁远书,说道:“我今天去了寿安堂……”
她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宁远书。
宁远书的脸色由苍白变得绯红再到青紫。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轮椅的扶手,将黄花梨的扶手捏得发出“吱吱”声响。
李月浓清楚地看见,宁远书的手在抖,他的唇在抖,他的身体也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半晌,宁远书总算是稳定了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阖了阖眼,颀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呼出了胸口的一口浊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问道:“你可有看见那个人的相貌?”
李月浓摇了摇头,“当时房门是关着的,我只能够听见他们的对话,却看不见他的容貌。”
宁远书又问:“如果再让你听见他的声音,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李月浓抿了抿唇,“只不过……”
宁远书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蹙眉追问:“只不过什么?”
李月浓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可仔细想来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她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就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好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一样。”
“捏着嗓子?”宁远书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李月浓颔了颔首,她捏住了自己的嗓子,尽量模仿当时在林掌柜屋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像是这样。”
宁远书似乎明白了。
他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可是纠在一块儿的眉头,却像是始终有解不开的结似的。
宁远书没有说话,房间内只闻二人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宁远书才说:“这个人应该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所以才会这样说话。”
“哦对了。”李月浓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朝着门外瞥了一眼,“从他们的对话当中,我听到了这个人应该在你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眼线?!”宁远书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忽然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