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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自古皆贵中华而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p>
他自顾自的将这句话讲出来，又自顾自的解释道：“无论是非我族类的塞外蛮夷，还是我族的万千黎庶，只要心向教化，是我大唐子民，今上都能做到一视同仁，足可见圣人胸怀，而对待你们这些妖类也是如此。</p>
天生万物，是人是妖非己力而能决之，你们生养在我大唐境内，便是我大唐百姓，为何要杀？”</p>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也对他信了八九分，他可能真不会杀我。</p>
于是我问他：“你读过很多书吧？”</p>
“....确实读过一些。”</p>
“噢...”</p>
我噢一声，继续吃着手上的糕点，心想难怪他能说这么多有道理的话，读书人一贯都特别能说会道。</p>
“现在可否告之你是何物修成的精怪？”</p>
“猫。”</p>
我想了想，觉得狐妖这个身份不太好，世上的人对狐妖有太多的偏见，于是说自己是猫。</p>
“一只猫修成的狐妖？”</p>
“.....”</p>
听到这话，我很不解的抬头看他，这个人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问我？</p>
当时他没有回答，但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是知道了这个东西叫走流程。</p>
“你叫什么？”</p>
我接过度牒时，问了他这样的一句话。</p>
“李淳风。”</p>
“那个出征的大将军？”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听人类议论的李姓将军。</p>
“你口中的那位是代国公李靖将军，我只是个小小的将仕郎，如何能是他？”</p>
李淳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一种让人很舒心的笑，我趁机问出了那个曾经的疑虑，“为什么那些百姓在说到要打仗时显得很欢喜？打仗不是要死人的吗？”</p>
“可能是因为死的不是他们。”李淳风想了一下，如此说道。</p>
正在这时，前院传来很杂乱的动静，再然后姐姐来了。</p>
她没有责怪我因为贪嘴被抓走的事情，只是沉默的把我带出那处府邸，回家的途中，我跟她说那些人并没想杀我，只是给我发放度牒，并将怀里的度牒掏出来给她看。</p>
姐姐对人类始终是不放心的，没有和我一样去办那个度牒，甚至还告戒我不许和那些官府中人来往。</p>
再后来，她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兑现。</p>
因为她也有了度牒，我也得以能在闲暇时间去找那个李淳风，本意只是想蹭他的几块糕点解解馋，但在一点点的相处中我发现，这个人很厉害。</p>
好像没有什么能难住他，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会很认真的帮我解答，他就好像知道世上的一切事情，甚至还能知道未来的事情。</p>
他有时候会谈论起一个人，袁天罡。</p>
每次说起这个人时，他都会说着说着突然不再言语，然后抬头凝望天空。</p>
后来我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叫袁天罡的人已经死了。</p>
再后来，他也死了。</p>
他下葬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他，因为我想不通，或者说不相信，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死？</p>
从那之后，我每每想到他时也会去凝望天空。</p>
再往后...我不记得过了多久，只记得大唐换了好多任皇帝，但却一直没再看到那个将士出征，百姓自豪的场面。</p>
也一直没遇到那种胸襟似海的皇帝。</p>
大唐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曾经繁华的城镇市井也变得破败不堪。</p>
大唐不再是那个很厉害的大唐了。</p>
我想我是大唐的百姓，我应该帮帮这个大唐，于是我去皇宫里找皇帝，想让他封我个官当。</p>
或许我可以当个将军去出征，就像当年那个李靖大将军一样。</p>
我当时是这样想的，那个皇帝只是让我先在皇宫里住下来，然后过了几天又要搞什么册封典礼，我问周围的太监，他们叫我娘娘，说恭喜我要当妃子了。</p>
哦，原来是想让我当妃子。</p>
我离开了皇宫，然后大唐变成了大齐，没过多久又变回了大唐，终于有一天大唐变成了大梁，只是没再变回大唐，但依旧在打仗，在死人。</p>
再后来大梁也没了，又换了几个朝代，最后变成了大宋，我们却没再去办什么度牒。</p>
我也从没再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宋子民，只是和姐姐一直安安静静的生活着，看着大宋的消亡，看着朝廷里的皇帝官员从北边跑到南边，看着后来的某一天，很多很多人一起跳海。</p>
姐姐说这个王朝的人还算有点血性。</p>
接下来，一群骑着马的人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主人，而曾经这片土地上的主人却....</p>
好在这种日子没有过多少年，天下又开始打仗，死人，然后一个叫大明的王朝在这片乱象中建立起来。</p>
我听说了有个叫刘伯温的人，世上的事情他都知道，他也能知道未来的事情。</p>
这种传闻让我想起了某个人，于是我去找那个刘伯温，虽然也是个很厉害的老头，但我觉得不如他。</p>
对，不如他。</p>
后来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大明没了，一群脑后拖着丑陋辫子的人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p>
整个天下也好像跟着变了样。</p>
再然后，又乱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我又办了度牒，或者说身份证。</p>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从曾经的那只弱小的狐妖，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大妖。</p>
看着对面这个对我毕恭毕敬的胖男人，我心里不知道有什么感觉。</p>
几年之后，我在打麻将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p>
等到晚上我就见到了那个姓聂的人。</p>
他是新调来的处长。</p>
说话时的神态语气，没有毕恭毕敬，只是不卑不亢，甚至还暗戳戳的威胁我。</p>
我当时同样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我看着这个聂处说话时神态表情，我又想起了某个人，我觉得他们很像。</p>
对，很像。</p>
同样的认真，尤其是那双隐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睛，同样的深邃而幽远，好像一模一样。</p>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然有点酸楚。</p>
从那以后，我总想让这个家伙把眼镜拿下来。</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