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披着袄子,走到房门外面。
沈新站在他后面,看着男人看向漫天飞雪的场景。
他的身形似乎变小了,成为苍白大地中渺小的一个人。
看起来是如此瘦弱,又如此孤独。
莫名的,沈新嘴里泛着酸涩。
明明才刚刚相见,这人说不定还想抢小妹,破坏他们一家和平的生活。
但他就是感觉很难受,有这样的日日惦念着男人,小姨也不算白吃了那么多苦,不枉此生。
沈新问,“你想同我聊什么?”
“小姑娘这些年过得好吗?”
沈新一愣。
小姑娘过得好不好?
回想起这些年小妹过的日子,她并不是从出生起便痴傻的,而是因为一次高烧,当时到处找都找不到大夫,耽误了病情,活活烧傻的。
她成长的过程,委实算不得好。
这些过去的时光其实已经远的像是上辈子。
这个很可能是她父亲的男人这么一问,沈新莫名的有些心虚。
他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见沈望低沉呢喃的声音。
“料想应该过得很好。”
沈望心中聊以慰藉。
那姑娘看起来神采奕奕,生龙活虎,料想没受过什么磋磨。
沈新顿了顿,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小妹这些年过得并不算太好,她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近些日子才好,我们是利州人士,大灾荒时,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途中很多次都差点死了。”
沈望脸色微变,就好像被人打了重重的一拳。
唯一的安慰都没了。
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妻子客死他乡,女儿受尽折磨。
沈望手在颤抖,“那……我的妻子呢?她是怎么死的?”
“因为生产坏了身子,又日日伤怀,没熬过一年,身子便垮了。”
“死之前,她还念着她十月怀胎的女儿,还盼望着她丈夫来接她。”
沈望浑身一颤,心里渐渐燃烧出一团火。
原本他觉得世间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那些坐在高位上的人,他以前弄不死,他只能慢慢收敛,保全自己,不去多管闲事。
现在呢,他真是恨毒了那些人,恨不得他们各个都千刀万剐。
他们一家三口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过着圆满的生活。
他的女儿本来应该金尊玉贵,活的安然幸福,无忧无虑,现在却经受了如此多的苦难。
那掌管利州的玉氏,当真该死。
这样想着,那攻破顺州,妄图与皇权对抗的人,倒也顺眼了不少。
沈望浑身黑色气压密布,他想杀人。
那些高高在上尸位素餐的人,他都想杀!
“你叫什么名字?小姨她念着她丈夫,却不肯透露她丈夫姓甚名谁。”
沈望对着冰天雪地,眸子一闭,竟凝出眼泪。
“我叫沈望。”
他的声音沙哑。
沈新摸了摸耳朵,莫名觉得有些耳熟,但又没想起来,道,“冒昧问一句,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时,我被任命在外,出兵打仗,她呆在府里,有人向上举报我犯了……滔天大罪,官兵缉拿,全府都被下了大牢,我的属下掩护她逃命,便不见踪影。”
沈望说的简略,其实事情更加复杂。